一九九七年,六月。
北京市第二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從裏麵走了出來,臉上看不出重獲新生的喜悅,隻有與年輕人不相符的成熟和冷靜。
孩子,記住我的話,走出監獄的那一刻不要回頭,不吉利。腦海中此時響起了古老哥的一句話,葉方嘴角露出一絲傲然的笑容,把手上的背包狠狠的往身後摔去,昂首闊步朝前走去。
五年的牢獄生涯,在今天都被拋到了腦後,新的生活新的時代即將開始。
葉方,今年二十四歲,五年前在大學期間和同學發生衝突失手將對方打成重傷,被判入獄七年。在監獄作為財經學院高材生的葉方繼續未完成的學業,同時認真學習跟財經相關的金融知識,同時也帶動了監獄一批犯人積極改造受到監獄領導的表揚,最終減了兩年刑,今天提前出獄。
攔著一輛車,葉方直奔北京老城區而去,按照古老哥給的地址輾轉打聽來到胡同裏一個陳舊的四合院門前。
門前上著鎖,鏽跡斑斑,葉方用力扯了兩下鎖頭沒有任何鬆動的樣子。好在是下午胡同來回走動的人比較少,也沒有人注意這個不起眼的門。
葉方左右望了望,隨手把背包往院子裏一扔,然後一個健步躍上牆頭翻進了院內。
撿起地上的背包,葉方環顧四周,和印象裏的四合院基本差不多。不過似乎整個院子有好久都沒有人住了,幾年的落葉和塵土布滿了四合院的各個角落,一件正房和兩個廂房的玻璃上甚至都結上了厚厚的蜘蛛網。
師傅,這就是你留給我的房子麼?跟危房差不多。葉方心中暗道。
用力敲掉了正房的門,入眼都是厚厚的灰塵。葉方有心收拾一下,剛掀起臥房的被角,就見一道黑影迎麵撲了過來,葉方下意識的一躲剛想飛出一腳,就見一隻老貓在地上喵喵的叫著滿眼敵意的望著葉方,這時候葉方也注意到在破舊的床上還有四隻幼小的貓仔。
原來這裏多年沒有人住已經被這隻老貓給占據了。
葉方捂著鼻子隨手扇了扇飛起的灰塵,回到房間正廳見桌子和牆上擺放著一些已經發黃的照片。上麵除了一個中年男人他認識之外,還有一個中年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小孩。不過此時的葉方已經大概猜到照片裏人物的身份。
中年男子叫古遠清,曾經是一名退役的武警官兵,因酒後鬥毆打死了兩名小混混,被判無期。葉方也是在監獄裏和古遠清認識了,那時候古遠清已經在監獄裏服刑十多了,古遠清閑暇之餘教葉方武警格鬥術,二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亦師亦友的忘年之交。
兩年前古遠清在監獄體檢中被檢查出了肝癌晚期,此後的一年多一直都是葉方照顧古遠清,直到古遠清病逝。
照片裏的女人是古遠清的妻子,叫劉玉鳳,在古遠清入獄之後五年因病去世。古遠清生下一個女兒,叫古卓怡,據說現在在京城上大學。古遠清的這個女兒據說一直跟她小姨一起生活,卻一次都沒有去監獄裏探望過古遠清,甚至在古遠清重病的時候監獄也沒有辦法聯係到她。
最終是葉方陪古遠清走完了人生最後那段路,古遠清自始自終沒有見過女兒一麵,哪怕是死的時候也沒有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