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祥聽到這裏,“掌櫃的,拿一瓶直沽燒,再掂對四個菜!”
說完走到範大友桌前,“這位老哥,我是外來的商人,向來好個朋友,咱們一起怎麼樣?你也跟我講講這製造局的事兒!”
範大友豪爽豁達,最喜歡這樣的交際,可渾身上下湊不夠一角小洋,咬咬牙,襖子一脫,遞給徒弟,“去,送同慶當去,拿了錢回來添兩個菜。”
看來他沒少幹這事兒,小徒弟雖然麵露為難,不想讓他這樣,可還是乖乖聽話去了。
劉子祥略一打量,隻見這範大友的手上滿是厚厚老繭,黑色油汙洗也洗不掉,開口道:“老哥,您是吃機器飯的?”
範大友驕傲的揚著腦袋,這年頭,當工人可是很讓人羨慕的工作,不用在地裏刨食,雖然也很苦很累,還可能被工頭壓榨,可比起種地來,那還是好了數倍。
“沒錯兒,我跟機器打了一輩子交道,按我爹他老人家的話說,我打生下來,一聽著機床的聲音,就不哭!”
“老哥,聽您剛才說要仿製武器,那洋人的武器,咱們能造出來嗎?要是能造出來,不早造出來了?”
範大友眉毛一挑,“哎你這老客,怎麼說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他們能造出來,咱們自然能造出來,我可告訴你,咱們這機器,都是當年最好的,雖然毀了一批搬走了一批,可剩下的拾掇拾掇就能用!”
“那為啥以前不造?聽說你們發不上薪水,都活不下去了?”
範大友不再有以前的神采,把頭低下來,“嗨,兄弟,不怕你笑話,我們這些天全歇著了,我隻能在廠房裏擦機器,不是我們偷懶不幹活兒,是實在沒活兒好幹!鋼料到廠裏打一個轉就不知道賣到哪裏去了,造火藥的原料,更是見都見不到,其實誰都知道,讓他們倒賣了唄!”
說到這裏,範大友喝了一大口酒,一拍桌子,“這幫王八蛋!聽說有新東家要買製造局,我給工務衙門寫了信,我要告這幫小王八羔子,不信新東家來了,他們還能這麼無法無天!”
劉子祥明白了,這就是出來搞調研的意義所在,像這種信息,上頭有的人想知道但沒有路子知道,有路子知道的人又不想知道,久而久之,大夥兒就活在兩個甚至很多個世界裏了。
就好比範大友寫的舉報信,劉子祥不知道,他看了一眼小段,小段麵色鐵青,顯然他也不知道。
這幫人,膽子大得很啊!喵喵尒説
喝著聊著,範大友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國字臉上紅彤彤,講起專業來滔滔不絕,“這漢斯大鏡麵,好是真好!難造是真難造!全槍裏裏外外,一根螺絲都沒有!還有這烤藍,我得承認,這工藝咱們沒有,不過不難,告訴你,哥們兒,我要是想弄,德州有的是我師兄弟,他們會!”
說著長歎一聲,還唱了兩句,“歎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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