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叮當叮當......”

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劉子祥艱難的睜開眼睛。

太陽依舊強烈,強撐著挪到一棵樹底下,稀稀拉拉的樹葉好歹擋住了部分熾熱的陽光,大口喘息之下,胸口火辣辣的疼,但好歹已經清醒。

一陣記憶湧上腦海。

抿抿幹裂的嘴唇,劉子祥有點哭笑不得。

就喝了一頓大酒,自己就穿越了?

還成了祥子,駱駝祥子,這不是書裏才有的角色嗎?

拉水的水車,拉煤的煤車,都由髒兮兮的駱駝拉著,剛才叮叮當當的聲音就來自它們脖子上掛的鈴鐺。

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沒有過路人來搭救自己,倘若是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倒在路上,或許有人來幫一把,但衣衫破爛不堪,灰頭土臉的窮小子,誰會來管你的事呢?

摸摸懷裏,好在,賣駱駝的三十多塊大洋還在。

前身為了多掙兩個錢,在兵荒馬亂的時候出城,結果被大兵捉了去,衣裳、車——最要緊的就是那輛黃包車!都叫人搶走了,趁著潰兵四處逃散,祥子才牽著三匹駱駝逃走,賣了三十多塊大洋。

可三十多塊大洋哪夠!

要知道,那輛嶄新的黃包車花了他將近一百塊!

又累又憋屈,加上天熱,還沒走進城去,就倒在地上,便宜了來自後世的劉子祥。

隻是不知道,那些兵打來打去,是征討辮子軍呢,還是直皖大戰已經爆發了?

掙紮著站起來,走到官道旁邊,衝趕駱駝的老頭兒招呼一聲,“爺們兒!給碗水喝!”

老頭兒坐在拉水的架子車上,又黑又瘦,頭發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沒編辮子,雜亂的打成綹,聽了祥子喊,麵無表情的看過去。

祥子就咧嘴笑,又揚揚頭。

老頭兒這才從旁邊摸出一個竹筒水壺,丟過來。

祥子接了,也不管髒淨,灌了幾大口,身上仿佛有了力氣,緊走兩步跳上架子車,跟老頭兒並排坐著。

“爺們兒,你這水,比酸梅湯好喝!”

老頭這才露出一點表情,隱約的有了笑意,吐出了四個字:“正經泉水。”

說罷扭過頭趕車,也不再搭理祥子。

劉子祥在後世也是走南闖北,哪裏怕尷尬?自顧自閉上眼睛恢複體力。

老頭兒偶爾撇他一眼,“後生,出來闖世事的吧?”

劉子祥笑笑,“地裏刨不出食!”

老頭眯著眼看著逐漸露出全貌的城牆,“城裏,也不一定刨地出食來!”

說罷像是想起來什麼,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城門外就有賣各種吃食的了,都是給下苦力的人吃的,最好的不過是瞪眼食,一個銅元撈一筷子,運氣好的就能撈出肉來,然後一整天都沉浸在肉帶給人的美好感覺中。

更多的還是一些“硬貨”,三合麵的窩頭、高粱米飯、糝子粥之類的,抱著大海碗蹲著吃飯的苦力隨處可見。

“新出鍋的窩頭!一個大子兒一個!”

“餑餑誒——”

“老的老,少的少,賣藥糖的又來到——”

祥子跳下去,奔向窩頭攤子,摸出一把銅子兒,“來八個!”

這時候的幣值比較混亂,並不是標準的十進製或者百進製,每天金鋪子或者票號都會掛出來水牌子,上頭寫著今天的兌換比例,總的來說,一塊大洋大概能換十一二枚小洋,相當於一百三十個左右銅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