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幾乎讓宋知薇窒息,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蒼白幹瘦的臉頰滑落,破舊木板床跟著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宋知薇吃力睜開眼,頓覺得天旋地轉,腦袋像是讓人攪碎似得一抽一抽的疼。
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宋知薇徹底愣住了。
這、熟悉又陌生的破爛房頂,瓦頂裂開絲絲縫隙,透出微微的亮光,這是她從前的房間。
宋知薇茫然不已,她明明被人打死在那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怎麼一睜眼又回到十幾年前的家?
上輩子,她從小被洗腦,要孝順父母,友愛兄弟,為他們心甘情願做牛做馬,將家中所有錢財補貼娘家,眼裏半點看不見前夫與女兒生活的困難。
後來前夫意外摔斷雙腿,家裏拿不出錢去醫院治療,落下殘疾再也站不起來,宋家見榨不出油水,攛掇她離婚,她傻傻的聽了話,成為村裏拋夫棄女的壞女人。
宋家又以她名聲不好會影響家裏,半個月不到,半賣半送讓人領走了她,從此,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之中,直到死亡。
嘭,哐!
房外傳來一聲巨響,伴隨熟悉粗噶的大嗓門以及難聽的謾罵,喚醒宋知薇全身上下的細胞。
“付辰時,你個殺千刀的殘廢,我家丫頭跟著你三年,為你生育,你咋還不知足?”
“你還要拖累她到什麼時候?”
“好哇,原來你們知青都是這樣的人,是趴在別人身上的吸血蟲,隻曉得壓榨俺家的傻丫頭。”
“我今天告訴你,這婚你必須給我離。”
“明天就去離!”
膀大腰圓的女人瞪著狠厲的三角眼,指著無力坐在凳子上的年輕男人,破口大罵。
宋知薇腦子嗡一下就炸了。
趙來娣。
是趙來娣的聲音。
哪怕化作灰,她也不敢忘記的聲音。
趙來娣···宋家···你們都該死。
嗜人的猩紅自宋知薇眼底噴湧而出,整個人狀若瘋魔,開門抄起就近的掃帚,像一陣旋風刮到她身邊,用盡全身力氣敲打在趙來娣身上,每一下都打的她嗷嗷直叫。
“你個殺千刀的小賤蹄子,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你媽。”
“打我,你瘋了嗎?”
趙來娣淒厲的慘呼響徹小院。
宋知薇想到上輩子的遭遇悲從心來,聽著耳邊的叫罵,邪火一股股往上冒,幾乎要將她的靈魂燒穿,與她的苦痛相比,打在她身上的疼算什麼?
這是趙來娣應得的,是她活該。
“小畜生,還不快住手,誰給你的膽子敢打老娘?”
“我告訴你這事情沒完。”
“不要臉的小畜生,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為了個男人,連親媽都打,你這是不孝。”
趙來娣表情扭曲,怒氣衝破天際,抱頭滿院子亂竄,邊跑邊發出刺耳的尖叫。
看著一向對宋家言聽計從的宋知薇突如其來的反常,付時辰滿臉驚異,眼神變得複雜晦澀。
追宋母打到力竭,宋知薇杵著掃帚麵無表情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蒼白如紙的臉上,一雙黑洞洞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她,仿佛鄉村誌怪裏爬出來的孤魂野鬼,瞧得她遍體生寒,一股冷氣從腳底板沿著血管竄向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