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琦?”

劉琮鬆手,把壓在他胸口的膝蓋挪開。

“你大半夜不睡覺蹲在這裏幹什麼?”

吳琦在地上坐了會兒,確認自己腰還沒斷之後才顫顫巍巍地爬起來。

“王爺,您都多久沒回城了。下官出不了城,托來往的將士帶話也總錯過你在營中的時候,隻好來王府碰碰運氣。”

昏暗的燭光下,劉琮的臉有一半陷在陰影中。

“吳琦,本王問你,你做太史多少年了?”

“回王爺,自上任起,到如今也該有十四年了。”吳琦不明所以地答道。

“十四年,本王還當是十四天呢。”

劉琮轉頭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並未如吳琦想象中一樣為他的恪盡職守感到欣慰。

“本王不在,你們在衙門就都成了傻子不成?什麼事都要問,自己沒長腦子?”

平白得了一頓申斥,吳琦不知哪裏生出的膽子,竟然支撐著他還了句嘴。

“那王爺放人進城的時候也未曾與下官們商議啊。”

話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小近二十歲的長官淩厲的眼神,他時隔很久回想起了當初在王府地牢看到的那些場麵。

但劉琮卻並未因為他的僭越發火。

他遙遙望著遠方,臉上不合時宜地露出一點索然。

“再過不久,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吳琦鬆了口氣,頓了頓才問道:“既然人已經進城,要不要安排挨個搜查,免得混入了北周的探子。”

“不用,北周軍已經俘獲了幾位徐州的將領,再無需派人混入城內打探。看好人別讓他們和城內百姓正麵衝突即可。”

吳琦蹲守這麼多天,沒想到隻等到這個晴天霹靂。

守將都被人抓了,那軍營的情況和城防部署豈不是全在北周人的掌控之中,王爺怎麼還能如此淡定。

他是文官,在這件事上插不上嘴,隻好把滿腹的擔憂咽下去。

府裏守門的小廝聽見動靜,推開條小縫睡眼惺忪的張望。

“王,王爺?”

他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趕緊打開門迎出來牽馬。

“還沒到危急的時候,城內一切照以往便是,本王相信太史不是無能之輩。”

眼見劉琮撂下這句話就要走,吳琦連忙出聲挽留。

“等等,王爺,下官還有一件事。”

他從懷裏掏出一封微皺的信,用手掌用力抹了兩下,遞給劉琮。

“王爺,這是沈大將軍派人送到衙門的密信。將軍吩咐必須親自送到您手上,一點風聲都不能漏,所以下官才在這兒候著等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