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明領喜慶來到飯店。
“三個炒餅,兩盤炒雞蛋。”繼明對開票的說。
“炒雞蛋要大盤小盤?”
“大盤!多放點油!”
“喜慶,來點酒吧?”繼明坐下。
“還有錢呢?”
“還有兩毛錢,喝不起一瓶還喝不起二兩!二兩白酒!”繼明衝開票的叫,“要兩個杯子!”
哥倆坐在桌前。
有多少話,但好像都說不出來。喜慶的戀愛吹了。繼明的戀愛,據說也不行。繼明要走了,調走,正在辦手續。
“喜慶,來,幹杯!”
喜慶喝了一口酒,眼睛布上了血絲。
喜慶覺得一種悲傷。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啊,在心裏一衝一衝的,“下去吧!不要這樣,你看,我和繼明在一塊,你不要這樣,會影響情緒的……”喜慶在心裏用力,腦子在勸說著心髒。
“喜慶,行嗎?這炒雞蛋?”繼明夾著雞蛋,問喜慶。
“湊乎。”喜慶不想多說。
“沒上次的好,我上次……”繼明說。
有一個乞丐,坐在另一個桌子上,睜著憂鬱的眼睛,往這麵看著。
“楞九兒,走吧,他們還不夠喝呢!你等啥呢!”開票的出來對乞丐說。
“我不喝!我看一看。”
“看啥呢?吃飯的,沒有見過?”
乞丐楞九兒是飯店的熟人,喜慶他們也常見。哪個飯店也少不了他去。要飯,也給飯店打個雜,幫個工什麼的,倒垃圾,擔水,粗活重活都幹。也不白幹,喝酒。顧客的剩飯,剩酒都是他的。
喜慶用筷子扒拉著盤子裏的炒雞蛋,發現了一根毛……人們說雞蛋裏麵挑骨頭,可沒有說雞蛋裏麵挑毛……什麼毛?喜慶用手指揪住,小心翼翼揪出來,是一根毛。
“繼明看!”
“什麼?”繼明湊近了,不知道喜慶拿著什麼,喜慶扔在桌上。
一根毛,帶卷兒的,什麼毛呢?繼明捏住,看看仔細……“哪來的?”繼明笑問喜慶。喜慶用筷子點點雞蛋盤子。
“他媽的,我找他去!”繼明拿起毛進了廚房。
“哎,這是什麼毛?”他向廚房裏的幾個穿著肮髒的做飯的說。
“什麼?毛?”
“雞蛋裏的,帶卷的!”
“帶卷的?什麼卷?毬毛?
“**毛!”一個夥計叫了一聲。
“你的**毛?”喜慶問,喜慶到了跟前。
“不是,是她的!”
“是你媽的!”一個洗碗女孩被激怒了。
“給你們重炒一盤吧!”過來一個師傅。
繼明和喜慶退回到桌子,早有一個老太太在那等著。要不是開票的給攔住,就把桌上的炒餅吃了。
“你就不看,人家動還沒有動呢!楞九兒還等著呢!”
繼明火了,把桌子一拍,“你這是社會主義的恥辱!”
老太太白了繼明一眼,“給就給點,嚎啥呢!”那邊,楞九兒扭屁股走了。
吃完飯,回來的路上,豔陽高照。繼明和喜慶敞著懷,臉紅紅的,二兩酒就把哥倆弄得有點暈了。前麵圍著一群人,一個醉鬼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繼明和喜慶看了一眼:楞九兒!繼明說,走吧,沒什麼可看的,喜慶也不愛看這種場麵,繞過人群,他們走……
楞九兒死了,縣城從此少了一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