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德順回來了。
“請了沒有?”
“請了。”
“幾天?”
“兩天。你放心吧,二寶那很痛快。曲曲呢?”
“還沒回來呢!”喜慶看了德順一眼,“你上chuang躺著去吧。”
“你吃了飯了沒有?”德順問。
“沒有。”
“怎麼不說,我在街上吃的,這還剩了一個饅頭,你吃了吧。還有肉,我給家裏買點豬頭肉,就上吃點吧。”
“算了,給家帶回去吧,我吃一個饃就行了。”
“吃點吧,怕啥!”德順給喜慶遞過一塊肉,自己又撕下一小快,吃了。
曲寶山回來了。喜慶和德順兩個人都不做聲了,擦擦嘴和手,躺在床上。
“曲曲吃完飯了?”喜慶怕曲寶山轉身再走,趕緊提起話頭。
“吃完了。”曲曲說。
“咋這麼晚才回來?”
“噢,跟他們閑聊了一會。”
喜慶心裏一陣激動。
“曲曲!”喜慶叫了一聲曲寶山的小名。
“哎。”
“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是不是倒了德順的油?”
“沒有!”
“你把德順的油倒進你的瓶子裏,裝滿了你的半瓶。”
德順不吭氣,聽著。
“沒有呀!”
“沒有啥了?我早就看了!”德順急了,坐起來大喊,衝著曲曲簡直要動武。
“德順,躺下!”喜慶躺著沒動。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喜慶說。
“對,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德順大聲說。
“對呀,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曲曲支吾著。
“那你說老實話,倒了沒有?”
“倒了。”
“倒了多少?”
“一點兒。”
“一點兒?半瓶子呐!我這他媽的半瓶子油都沒了呢!”德順又大聲叫喚起來。
“曲曲。”
“哎。”
“我記得炒菜的時候,用了你的差不多半瓶子油,是吧?”
德順炒得菜,說油大點香。
曲曲不做聲。
“一點油,算不了什麼,但做事總得講點道德,講點良心吧,咱們都是太原家,從大城市來的,你這樣做。有點太…”
喜慶還沒說完,曲寶山騰地起來,從床上下來,“德順,拿你的瓶子來。”
“幹啥?”德順都快睡著了,看到曲曲過來,一愣。
“拿你的瓶子來,我給你倒油!”
“算了吧…”德順遲疑地說。
“哎,倒吧,倒吧!”
“曲曲算了吧,”喜慶說,“事情隻要說清楚就算了。”
“曲曲,算了,一點油,你吃我吃還不都是個吃!”德順慷慨地說。
曲曲不說話,過去打開德順的櫃子,找出那個半瓶,拿到自己床那,打開油瓶,口對口,咕嘟咕嘟灌起來,流了一地,把德順的油瓶灌滿了,拿過來,“德順,看看,滿了沒有?”
“滿了,滿了。”德順頭枕在枕頭上,往裏側歪著,沒看。
“給你放起來了啊!”曲曲說,說完回到自己床前,提起那半瓶油的瓶子,晃了晃,可能還有個底子,三兩步跨到門口,把瓶子朝前排房根的牆上猛摔過去,“啪”的一聲脆響,然後,翻回身上chuang睡去了。
大家都不做聲了。
“德順,拉燈!”喜慶說。
德順朦朧中拉住燈繩兒,把燈拉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