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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在街門口那等著,看見他爺爺領著喜慶回來。

“你們給人家幹啥來,”小彩在院裏問喜慶“是不是打了人家玻璃啦?”

“沒有。”

王淑榮家門前空地大,小孩經常在那裏玩兒,彈玻璃球,打元寶,甚至撞拐拐,老鷹捉小雞…王淑榮最頭疼孩子們外麵吵鬧,養個狗不行,因為是居委會,養個雞行,養個公雞,養得大大的,聽說公雞喂上肉就要鵮人…

“那你幹啥了,人家派出所的叫你?”

“咱家的雞和王淑榮家的雞打架來!”

“就因為這?”小彩有點兒不相信,想起那隻雞,見人就鵮,她都不敢從那過…

“王淑榮家的雞死了。”喜慶他們從來不叫王淑榮王大娘。

“活該!”小彩問清楚了,回屋去了。年根聽娘們倆說的時候,已經回屋睡了。

音樂掩飾了哀痛

哀痛需要掩飾

音樂是最好的掩飾

當一種聲音摸棱兩可

人們就可以進行選擇

依心情而定

人們寧可選擇美好的情景

於現實憧憬未來

用音樂寄托理想

旋律點綴的天空

大音希聲

自在無音

喜慶披著鬥篷,一塊兒苫被子的布,“鏘鏘鏘鏘”在炕上轉圈,像在戲台子上一樣。炕邊兒,一個年輕的女子做著針線,嘴裏唱著河南梆子《秦香蓮》“…我二次上前把他認…”看著喜慶,聽那鑼鼓點兒正在點兒上…女子把針線放在一邊,叫喜慶“來!”,一把抱起喜慶,在屋地上轉,嘴裏又唱:“上麵坐著無義人!”太陽斜照在窗戶外麵,喜慶顛著腳丫,一轉到窗戶跟前,就看到了窗戶外麵的一道白光,他想起了,昨天還領她去看戲…在劇場,她看住舞台,一動都不動…觀眾席上黑黑的,舞台上亮亮的,旁邊一道白光,上麵打的字幕,好多字喜慶都不認識,但他旁邊這個女的更不認識,她隻是盯住舞台上看,耳朵使勁聽,唱腔把她緊緊地吸引住…喜慶琢磨字幕,看到出現一個“唱”字的時候,台上的演員就要唱了,他知道了,等字幕一出現“唱”字,他就用胳膊頂她,告她“你聽啊!唱呀唱呀!”,到後來,她,巧珍嬸嬸,喜慶叫她巧珍嬸嬸,也用胳膊肘兒頂喜慶,說“知道知道!”

……巧珍把喜慶放在炕上,繼續做起了針線,嘴裏還在唱,臉上帶著戲裏的表情,眼睛看著空氣中…

巧珍是老妗子給慶林說的媳婦。說的時候,慶林還沒有被勞教。巧珍見了慶林,見了年根一家,挺願意的,慶林被勞教了,巧珍還願意。巧珍在喜慶家住著,已經把喜慶家當成家了。喜慶是家裏最大的男孩兒,巧珍喜歡和喜慶在一塊兒,象今天這樣,做著針線,又唱又演……

年根因為喜慶那天的事,被拘留了,罪名是“破壞治安”。聽說在“裏麵”每天隻能喝糊糊,青山娘烙了一摞餅,但是送不進去。等年根回來,人們看到,老人明顯瘦了,也老了。青山娘都快不認識了“進去還是個後生,咋出來變成個老頭啦!”那年,喜慶七歲,喜慶爺爺六十歲了。

喜慶到了上學的年齡,喜慶家住的地方是移民區,當時還沒有小學校。年根怕耽誤孩子,四處打聽,請了一位私塾先生,就把西屋原來振芳(喜慶死去的叔叔)住的那屋打掃了一下,弄了幾個板子支起來,當教室了。年根叫鄰居家孩子都來上課…

“咱們坐好啦啊!咱們開始上課!咱們上啥課嘞?…”年根看見青山娘在門口就要笑他,看看一邊的先生,先生牙都快掉光了,戴著老花鏡,正在必恭必敬地聽年根給學生訓話…“你快讓人家老師講課吧!你在那咱們咱們啥嘞!你能講了?”青山娘打斷年根,孩子們坐在板子上聽著,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