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剝了皮的手臂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上去筋絡分明,番茄醬一樣濃稠的血液順著已裸露、並抽搐不已的手臂肌群往下直淌。
平島八郎得意的擺弄著自己左手上的那隻大鋸齒剪,鐵剪子的頂端夾著一小張血淋淋的皮,顯然剛才那隻被剝了皮的手臂就是他的傑作。
“你可真是不識趣啊,櫻井。”阿部信也淺紅色眼鏡片後的雙眼就象是墳地裏啃食死人腦髓的野狗,嘴角浮現著殘忍陰毒的冷笑,“就憑你們這幾隻小蚊子也想獨吞這批貨?哼哼,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飛鳥十三郎那小子能保得了你,他自己遲早也都得死,至於你這種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看在往日情分,我倒可以留你一條小命,不過,你得告訴我他現在到底躲在哪兒,不要試圖說謊,平島的手段你剛才領教得很清楚,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整個人被剝成隻光豬的樣子。”
櫻井良田的臉肌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變形,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滴落:“我……我說,飛鳥他……他現在在‘天狗’……”
“笨蛋,一開始問你你要是說了,剛才也就不會吃這麼大的苦頭了。”阿部信也微笑著,眼中的殘忍之色卻是更甚。
天狗夜總會。
一個頭發全部染成金黃色的年輕人匆匆穿過人潮洶湧、燈光詭異、聲浪震天的迪廳,又穿過一間昏昏暗暗、男女相擁的包房,最後在一間毫不起眼、看起來象是堆雜物的小房間外停了下來。
他伸手扭了一下門把手,卻發現扭不開。
年輕人皺了皺眉頭,輕輕叩了叩門,先是三下,後又叩了五下。
“是誰?”門後傳來一個很好聽、但卻有氣無力的聲音。
年輕人壓低聲音回答:“是我,牧井。”
門“茲嘎”一聲開了,一股濃烈嗆人的煙從門裏漫了出來,把年輕人嗆得直咳嗽。
繚繚煙幕中,一個長發遮眼的清瘦少年靠坐在一堆大紙箱子前,他的左耳耳垂上穿了一枚銀製的蜥蜴耳飾、脖頸和手腕上都繞著象荊棘一樣帶刺的頸鏈及手鏈,一件黑色的緊身無袖衫襯托出了他上身堅實的肌肉曲線,他手指間夾著的一根香煙正製造著那令人討厭的煙霧。
“飛鳥,櫻井被他們抓了,他肯定會吃不住打把這裏說出來的,我們還是快走吧。”牧井緊張的對少年說道。
一隻完美的煙圈從少年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中跳躍了出來:“你好像很擔心他們追到這裏來,你很怕阿部嗎?”
牧井一愣:“難道你不怕?”
少年輕聲笑了起來:“你也怕阿部,哈哈,當年恒原高中第一不良少年的牧井倉竟然也會怕,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由小變大,最後竟成了放肆的狂笑。
牧井有點發怒了:“你瘋了嗎?阿部可是山口組在大阪的頭目,有哪個惹上他的人能活得過一星期的?我告訴你,現在吞了他貨的人可是你,不是我,我是看在兄弟一場才來通知你,你要不走是你的事,我可不會呆在這裏陪你送死的!”
飛鳥十三郎止住笑聲,慢慢站了起來,他的兩條腿出奇的長,整個人一站起來竟比不算矮的牧井高出了大半個頭。
透過額前微微發綠的長發,兩隻細長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你不會送死,我也不會,送死的人是他,我等這一天已等了好久了,你願不願意幫我?”
牧井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他真的瘋了?)
平島八郎留了兩人守住大門,自己帶著二十來個手下的暴力團員大搖大擺走進了“天狗”。
按他自己的想法,要逮飛鳥十三郎,隻他一個人就夠了,帶這麼多人來,簡直是小題大做。
他十六歲就已經在大阪黑道上叫出了名號,殺人流血的事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進了山口組後更是以手段殘忍而出名,飛鳥十三郎隻是個下三流的小角色,見了他恐怕會嚇得連站都站不穩呢。
他們穿過迪廳、包房,來到了櫻井所述的那間雜物間。
平島八郎殘忍的一笑,學著李小龍的樣子擺了個姿勢,嘴裏還“嗚——呼!”的叫了一聲,旋身一個飛腿蹬在門上,隻把那扇門踢得飛離了門框直撞到裏麵的牆上。
一幹人馬上衝了進去,平島八郎已經準備聽到飛鳥十三郎那恐懼絕望的驚叫聲了,可手下的回答卻讓他臉色一變:“大哥,裏邊沒人。”
他一把推開手下走了進去,果然,裏麵除了幾隻破破爛爛的紙箱子外,連個鬼影兒也沒有。
“媽的,敢騙我,櫻井那小子看來還真是不要命了,我們走!”他帶著人又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剛走了沒幾步路,“謔謔謔”從煙霧繚繞的走廊另一邊飛出了一柄旋轉著的帶鏈飛鐮刀,“嚓”的一下就把那走在最後的暴力團員上半邊腦袋給活生生削了下來,幾乎是快得不可想象,那把飛鐮刀一擊中目標後立刻又被拉住鏈子收了回去,那暴力團員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又走了兩步才撲倒在地,紅白相間的腦漿從他那開了頂的頭顱裏倒了出來,灑到了走在前麵那暴力團員的腳下,把他給滑了個四腳朝天,手臂觸到了一堆熱騰騰粘呼呼的腦漿,他的臉頓時嚇得變形扭曲,發出一聲恐懼至極的驚叫。
平島八郎等人聽到驚叫,回過頭來,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景象也是大為驚懼,一個膽子較小的暴力團員忍受不住彎腰蹲在走廊邊上痛苦的嘔吐起來。
平島八郎畢竟是“見過世麵”的老江湖,雖然此時他胃裏也是陣陣作嘔,但他還沒因此失去清醒的理智和凶惡的本性,當即拔出柯爾特Z40手槍朝走廊另一邊“砰”“砰”“砰”連開三槍,罵道:“飛鳥!我知道是你!你這隻野狗,你給我滾出來!”
走廊深處傳來一陣古怪幹澀的輕笑,一個修長的影子從模模糊糊的煙霧中慢慢顯現。
長發遮眼,漂亮的嘴角向兩旁翹起,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笑臉。
“怎麼?阿部那家夥沒來嗎?我還以為他會親自出馬呢,沒想到這麼不給我麵子。”飛鳥十三郎將沾滿了血與腦漿的飛鐮刀舉至嘴邊,伸出血紅的長舌頭津津有味的添了一下,好象是在品嚐美味的冰淇淋。
平島八郎隻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從心底直冒上來,他自出道以來黑白兩道的人見過不少,膽大的膽小的、正常的變態的,他都接觸過,可象飛鳥十三郎這麼殺人如此殘忍隨便、且把腦漿當豆腐一樣吃的凶徒倒還是第一此見識。更何況飛鳥平日在他的印象裏還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混混而已。
當他再次從驚愕中清醒,要扣動手槍板機時,飛鳥十三郎的飛鐮刀刀尖已從他舉槍的右手手掌穿透到了手背,幾乎要把他的整隻手掌齊中一切為二。“嗷——!”激烈的疼痛使他象隻中了槍的野狗般滾倒在地上捂手慘嗥。
有兩個膽子較大的暴力團員強壓心頭恐懼,拔出大砍刀就要衝上去,隻見飛鳥十三郎牽著銀鏈子,手腕不停轉動,那片鋒利無比的飛鐮刀輕快的劃過那兩名暴力團員的喉嚨,兩條細細的血線慢慢在他們咽喉上綻現,當這兩條血口完全張開的時候,其他暴力團員驚恐的看到,他們脖子的前半部分已完全脫離了他們的身體。
鮮血象破裂的水管一樣往外狂噴,那兩個暴力團員耷拉著斷了一半的腦袋撲倒在地上,走廊裏頓時形成了一條血河。
那些暴力團員平時仗著山口組的名氣到處作威作福,很少遇到抵抗,何嚐看到過如此殘酷絕情的殺人手法?一個個都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就逃,可他們剛逃了沒幾步,一個手持PM12S型短機關槍的人影已攔住了他們的退路,那人金色的頭發和淩厲的雙眼在昏暗中閃耀著奪目的金芒。
是牧井,牧井倉。
“嗒嗒嗒嗒嗒嗒……”一串串魔豔的火舌從短短的槍管中射出,慘叫聲中,那些暴力團員的身上刹時穿透了一個個大大的血洞,鮮血從這些血洞內狂噴而出,他們抽搐的身影在金色的槍火中就象是在跳著古怪的舞蹈。
當槍聲停下的時候,地上已躺滿了馬蜂窩般的屍體。
飛鳥十三郎詭笑著走到蜷在地上不斷顫抖的平島八郎(剛才隻有他沒中槍,牧井的槍法很準)麵前,蹲下身子,用鐮刀麵輕輕撫弄著他沾滿鮮血的臉:“阿部呢?他為什麼不來?他隻派了你這麼一條雜魚來找我,這是對我的輕視,說實話,我對此很不高興。”
平島八郎一時還挺硬,恨恨的說:“對付你這種垃圾,我們老大才不會親自出馬呢!”他凶狠的眼珠又轉向慢步踱近的牧井,喝道:“牧井!你惹上大麻煩了!你知道嗎,你完了!山口組不會放過你們的!你會被象一條魚一樣切割成一片片,拌上芥末醬給人分食!我發誓!你會……啊——!!!!”
飛鳥笑吟吟的看著鐮刀尖上挑著的血淋淋眼珠,“我的生物老師曾經說過,想讓亂吠的瘋狗安靜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挖出他的眼珠子,你說是吧,牧井?”
牧井不自然的笑了笑:“飛鳥,他可能說得對,山口組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得走,離開日本,越遠越好。”
“你以為離開日本,山口組就找不到我們了?”飛鳥十三郎用手輕輕取下挑在飛鐮刀上的眼珠,站起身來“你錯了,不管我們逃多遠,他們還是會找到我們,把我們宰了,切成生魚片;但是,”長發後的鳳目精光一閃,“如果我們殺死阿部,並在大阪建立起我們的勢力,那麼,”他口中的利齒閃閃發亮,“山口組要想殺死我們,就得踏平整個大阪!”
他拳頭一握,眼珠在他手中變成一團血泥。
牧井苦笑:“可惜阿部沒有來,你殺不了他,所以我們還是趁早快逃吧,去投奔中國幫、或者韓國幫,山口組也許並不比他們狠多少。”
“不,我不會逃,阿部雖然沒來,但我還是能在今晚殺了他,”飛鳥十三郎撿起平島掉在地上的柯爾特Z40手槍插入後褲袋,“他不來,我自己去。”
“你瘋得厲害,飛鳥!”牧井叫道,“阿部的宅第每天都會有兩百個保鏢日夜守衛,他最近還收留了兩個北海道有名的亡命徒:高橋明伊和鬆村亮太郎,他們倆可都是禽獸不如的變態殺人狂啊!我們就這麼去不是送死是什麼?!”
“你不用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飛鳥朝他淡淡的一笑,“你殺了平島,自己先回家,別關手機,等我電話,如果淩晨兩點還沒有我的回音,你就去投奔中國人或韓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