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嫩綠的楊柳飄揚,兩個婦人半蹲在大石塊上洗著衣服,有一嘴沒一嘴的閑聊道:“誒,李嬸子,你聽說了嗎?”
“許家那位被趕出來的新媳婦,要嫁到你隔壁的老俞家去了!”張大媽說完,眼裏還噙著三分壞。
李嬸子正擰著衣服,手微微一頓,“什麼!”
“魏詩意要嫁給俞念白?!”
“那我家箐箐算什麼?”她語氣拔高了七八分,拽起水裏麵的衣服隨意擰了兩把就裝進桶裏,急忙往家裏趕。
李嬸子走的匆忙,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張大媽眼中的笑意更深,“嘁,人老俞家都願意過房嫂子進門,也不要你家箐箐。”
說罷,悠哉洗著衣服,渾然不知,不遠處的穀倉門口站著位神情怔愣的女人。
沒錯,她就是張大媽嘴裏的過房嫂子,魏詩意。
抹了一把脖頸處的冷汗,魏詩意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飛機遭遇罕見天氣,她穿了,穿成了個1978年,名聲不好,成分不好。
並且還是嫁過人,又被趕出來的下鄉女知青。
原主跟她同名同姓,方才趁著河水的倒影,她甚至還清晰的看見長相都與現代的她相似度極高,隻是偏稚嫩,嬌媚。
身為國際上知名的援非醫生,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此刻,魏詩意都不得不接受現實,她回不去了。
“要不要這麼點背?”
皺著眉頭,魏詩意念叨了一句,心想她可是還準備攻讀國際學,不久的將來還想成為外交官。
如今……怕是全要泡湯了。
“該死!”
咬著牙,魏詩意話才落地。
“什麼該死?”
她身後走過來一位穿著藍色迪卡上衣,年約五十的村裏漢子,“吳叔。”魏詩意恭敬的喊了一聲,隨後低著頭。
透過原主的記憶,魏詩意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位算是她下鄉之後遇到的唯一一位好人。
也是打從心底為像原主一樣從城裏來的知情考慮的大隊長。
吳敬材望著魏詩意,忍不住搖頭,“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也快二十歲的人了,怎麼就不知道穩重點?”
“你當初非要嫁到許家,我挨不過你的苛求,勉強打了申請,如今這才三個月不到吧?”
“竟然又要嫁到老俞家去,你當自己是塊石頭?隨意往哪兒搬都可以?”吳敬材恨鐵不成鋼的一個勁搖頭。
俞家那個如今的情況,隻怕是難以容下魏詩意這個城裏來的俏麻雀!吳敬材搖頭,要不是看在魏詩意一個姑娘,又是從城裏下來的,舉目無親,他也不願意多管這閑事。
“吳叔……”
魏詩意被說的臉燒的通紅,心道簡直大冤種。
如此大的一口黑鍋,讓她從現代穿過來背。
吳敬材搖頭,“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反正你這親事是俞老太太一口咬定的,能不能成還得看人家孫子的意思。”
“雖然人家孫子腿上有隱疾,可人家風氣醇厚,家底殷實,除了身體上有些許瑕疵,算是頂好的人家。”
他這話說的很含蓄了,魏詩意腳趾都尷尬的抓地了。
原主下鄉也快三年了,身邊的朋友,同批下來的人,陸續都回城裏了,唯有她還在最苦最累的公社幹農活。
本就生的漂亮,又是有文化的人,原主一個小姑娘如何受的了。
隻能日日哭,夜夜哭。
恰好就是在原主思鄉心切,許家老三,許文理對她投來橄欖枝,說隻要嫁給她,他保證能讓原主回城裏。
還口口聲聲表示會跟著原主一起去城裏發展,讓她過上富太太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