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依舊從咖啡廳開始。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在留意那家時刻散發著貴族氣息的咖啡廳,也根本沒有那種想進去喝一杯的強烈欲望。但很多次路過那裏,我都會被那裏的一切吸引。無論是它雍容華貴的落地窗,或是西洋的建築設計,亦或不斷散發出的咖啡豆特有的芳香亦或停在西式咖啡廳旁各式各樣認識的不認識的豪華轎車。一切都讓它與周圍別的建築不同。冥冥之中我一直把它跟奢侈聯係在一起,比如我會想象那個被我想了無數次的挎著lv,踩著10厘米細高跟,擦著某種叫不上名字的高貴香水的高貴女士。通過這個與我的人生完全不會有交集的咖啡廳我也認識到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就像老舍筆下的茶館那樣,由小茶館反映出大社會。但我仍然希望我的認識是個錯誤,華麗的扭曲的不可饒恕的錯誤。
事實證明,我真的錯了。是在我跟陳子昂閆東武悅最後一次路過咖啡廳後明白的。就像上海有著以物欲橫流為代名詞的恒榮和世貿,但它們並不代表上海。
靜水,也是如此。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著,學校理所當然的成為繼宿舍和宿舍旁小賣鋪之後的永遠的歸宿。但誰都明白,永遠並不代表一成不變也並不代表無休無止,它隻是人們安慰自己的一個托詞。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散之前人們還是認真的以為天長地久的快樂永遠屬於自己。
是啊,原以為那種“永遠”起碼會延續到高三之後,但卻成了奢求。
說起來還是在寒假,當我望著漫天的煙花,突然收到陳子昂的短信的時候,過了許久,我終於從那條讀不懂的短信中抽出思緒,然後淚流滿麵。那種感覺,就像你滿心歡喜的讀一個最親近的人的來信,但讀到落款時才發現,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短信的內容是:對不起不能再陪著你,突然被告知高三我將去美國讀書,請你記得我,也請你記得,我喜歡你。
這條短信他原本選擇在走之前發給我,但他後來說,提前告訴你,是想讓你慢慢適應,這樣走之前不會那麼難過。他沒有告訴武悅,甚至連最要好的朋友閆東也沒有告訴。
原來暗戀真的是兩個人的事,當我喜歡你時,你也在深深的喜歡著我。但為什麼當我明白一切時,分別也在眼前?
暗戀,真的是兩個人的事嗎?
〈2〉
陳子昂選擇在最後期限去美國,也就是說他可以陪著我們直到六月放暑假,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陪著我。
他說他曾經很喜歡五月。
他說他想最後跟大家看一次他很喜歡的五月的煙花。
他說林雨瑄的生日跟武悅一樣在五月,所以他說是武悅讓他喜歡上了五月,而我則讓他深深的愛上了五月。
後來我才明白子昂去美國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子昂很小就失去了父親,他的母親梅萍嫁給了一個美國人,為他找了一個美國爸爸。而為了這個所謂的美國爸爸工作方便,陳子昂和母親隻能選擇去美國。
起初子昂沒有反對他們,他覺得母親很辛苦,需要一個人來照顧。但當寒假母親告訴他必須跟她去美國時,從來沒對母親發過脾氣的他對母親發了第一次也是最大一次的脾氣。他摔東西,他絕食,他看著母親一聲不吭的流淚就跟以前母親發脾氣他一聲不吭時一樣。最後,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現在,子昂已經把自己偽裝得很平靜,就連閆東和武悅都沒看出來。隻有我知道,當他最平靜的時候,也是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所以我會抓著他的手,默默的看著他,淚流到心裏。
“閆東,武悅,這個五月我們一起去看煙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