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明白,如若自己真的放下了,便應當坦坦蕩蕩的同師尊相處,而不是刻意的遠離。
想清楚後,他心中頓時釋然,同時他覺得周身一輕,似是某種無形中一直壓著他的枷鎖終於真正卸下,此刻他靈台清明,周身靈氣忽然加速流轉,他恍然陷入了一種無我的狀態。
白霜離第一時間發現了莫衡之觸碰到了道心本源,他立刻在房間設下結界,自己也調整了呼吸聲,盡量不對莫衡之造成幹擾。
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莫衡之身邊,默默地守著他,盯著他緊閉的雙眼,目光中竟有一絲傷感。
就這樣過了一個晝夜,莫衡之才從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醒來後,他隻覺周身神清氣爽,體內靈力充盈,原本他離築基還有一定距離,這一夜後,竟是隻差一步之遙了!
“師尊,我剛才……”莫衡之無法形容剛才的感覺。
“你方才觸碰到了道心本源,你可有所收獲?”
“道心本源?”莫衡之回憶著之前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冥冥中他似乎化成了一縷風、一滴水,遊經了山川河嶽,又似變成了一棵草,一朵花,沐浴著陽光用盡生命去綻放。
那種感覺很奇妙,又很自在,他在那段時間裏既是莫衡之,也是天地萬物,他仿佛擺脫了所有的枷鎖,萬事由心,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對!就是萬事由心,逍遙自在!
“師尊,弟子找到屬於自己的道了!”莫衡之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白霜離聞言眉眼也柔和了許多:“哦,是何道?”
“是逍遙道!”
白霜離神情微頓,他的雙眼微微睜大,竟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你說,逍遙道?”
“對!師尊,弟子方才仿佛化身為天地萬物,參與了這個世界的輪轉交替,有感於生命的蓬勃愜意,隻覺從前那些令弟子輾轉反側的煩惱在這蓬勃的生機前都太過渺小,弟子幾乎沉浸於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心無旁騖的感覺,由此悟出我道!”
莫衡之此刻已然入道,此時的他已徹底擺脫前世束縛,擺脫了三千煩惱,整個人已是脫胎換骨,再看這世界時已大有不同。
他還沉浸在入道的喜悅之中,絲毫未能察覺到白霜離臉上的錯愕。
怎麼可能是逍遙道呢?
逍遙道同他所修的無情道乃是同源,天地大道,最下不及情,最上忘情,他所修無情道乃因修不到感情的圓滿,所以是最下不及情,而逍遙道……
逍遙道乃是心懷天地萬物,不再執著於感情,便徹底離了情惱,是真正的太上忘情,雖說此道和無情道一般,同樣也需以一情立道心,可這一情要立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因為如此道者,初心已改,便再難動情。
白霜離怔然地看著莫衡之,莫衡之還全然沉浸在入道的喜悅當中,全然不似從前那般,與他相處時,滿心滿眼,都落在他身上。
衡之他……變了好多……
享受了片刻的喜悅後,莫衡之這才注意到白霜離的沉默,他疑惑道:“師尊,您怎麼了?”
白霜離緩緩搖頭:無事。”
說是無事,可他卻忽然皺起了眉頭,左手捂住了胸口,臉上染上痛苦之色。
“師尊!您怎麼了?”莫衡之連忙上前扶住他,著急問道:“莫非是之前同魑魅對戰受傷了?”
白霜離緩了緩,擺手道:“為師沒事,莫要擔心。”可他話音剛落,就吐出一口血,鮮血落在他潔白的鮫紗法衣上顯得格外刺眼。
莫衡之急了,怎麼回事!前世師尊從未受過如此重傷,莫非那魑魅真有那麼厲害?
他趕緊將白霜離打橫抱起,一腳踢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隔壁的方幼寧聽到動靜趕緊也跑了出來,他看到莫衡之抱著白霜離的時候腳步一頓,隨即他又看到了白霜離衣襟上的鮮血,他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衡之兄,仙尊這是怎麼了?”
莫衡之神色焦急:“不知道,師尊突然吐血,幼寧,我要將師尊帶回宗門,請木丹師幫忙醫治,曆練之事隻怕是要推遲了。”
方幼寧自是十分理解,“衡之兄,我明白,仙尊的身體要緊,你快去吧,曆練之事隨時都可以的,不必著急。”
“嗯,抱歉”。莫衡之抱著白霜離本欲喚出風信鳥,但想到風信鳥速度太慢,他便低頭對白霜離輕聲道:“師尊,快把長相思喚出來,我帶你回宗門。”
白霜離此刻心血翻湧,痛苦之極,他本能的聽從莫衡之的話,將長相思喚了出來,透明的絲帛將兩人穩穩托起,莫衡之一聲令道:“長相思,帶我們回宗門。”
透明絲帶霎時聞風而起,便很快消失在了天際,方幼寧定定地看著天邊半晌,忽而輕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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