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難受得要命。
李豫南連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部門聚會,他都會喝得那麼瘋。不過他是那種喝得再醉都臉不改色的人,否則要是知道他已經醉得隨時要倒下來,同事應該不會讓他自己一個人坐上公車的。
一坐到座位上,李豫南一下子鬆了下來,整個人一脫力,就重重靠到旁邊乘客身上了。
旁邊的男人驚呼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失禮了的李豫南連忙坐正,正想說對不起時,對方卻先開口了。
“沒事吧。”
叫人舒服的聲音。
大概是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才這麼問的吧。
李豫南搖了搖頭,“還……”
剛說出一個字,他就感到一股酸水直往喉嚨上竄,見狀他連忙捂住了口。這時後背突然傳來了溫熱的感覺。是旁邊的男人在用手輕撫他的背後,然後他就聽到那道好聽的聲音在叫喚司機。
“師傅、師傅,你有沒有袋子?”
“怎麼了?”
“這個人好像要吐。”
“什麼?”司機突然一聲大吼叫李豫南感到頭陣陣刺痛,幸好旁邊男人的輕撫舒緩了痛楚,然後他就聽到司機嫌惡的嘖的一聲,“我哪裏有啊?真倒黴,哪個人有的能不能給個?”
四周騷動起來了。等到一隻皺巴巴的塑料袋千辛萬苦遞到他麵前時,他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不過連累到自己和車子就算了,哪知道車子剛好轉彎,本就渾身沒力的李豫南順勢向左一靠,吐出來的汙穢物一部分就灑到了旁邊男人的身上。
男人驚叫著跳了起來。汙穢物的惡臭刺激著李豫南的鼻子,使得他的胃更不舒服了,又是嗚哇一聲,連男人的鞋子也遭殃了。
“大哥,你饒了我行不?”
男人聽起來幾乎都要哭了。想哭的當然還有車裏的乘客和司機大哥。當李豫南搖搖晃晃地下車時,司機的臉色簡直黑得像鍋底。
“下次花多幾塊錢搭計程車!”
知道了。
已經嘔得七暈八素的李豫南隻能用口型無聲說出這三個字來。等到一回到家,他已經暈得連衣服都沒脫,撲通一聲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等到第二天他醒來時,都已經12點多了。
不過幸好是周日。幾乎是被臭醒的李豫南搖晃著走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把衣服和被單都塞到洗衣機去洗,但就在他把衣服裏的東西拿出來時,一張從沒見過的紙條掉了出來。
上麵是一串數字,以13開頭的11位數字,看來是電話號碼,但旁邊又沒寫名字,甚至連一個字都沒。
“到底是什麼呢?”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李豫南還是決定撥打了那個電話,但沒有撥通。不過半小時之後,那個電話號碼打回來了。
“您好,請問您剛剛是不是找我?”陌生的男聲,很清澈很舒服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李豫南愣了愣,明知對方看不到,還是下意識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紙條,“是那樣的,我在口袋裏找到了一張紙,上麵寫著你的電話號碼,就想問一下你是不是認識我。”
“咦?好奇怪,你還問……”男人突然一頓,聲音驀地提高了,“你就是昨晚那個嘔吐哥嗎!”
記憶一下子複蘇過來。車內昏暗的燈光下,捂住嘴問對方要來電話號碼,嘮叨著要賠錢的自己……
“你是坐在我旁邊的那個人嗎?”
“是很不幸坐在你旁邊的倒黴鬼。”很誇張的一聲歎息傳來,“大哥,我難得穿一次西裝,你就別折磨我好不?害得我後來還得到處問人借西裝。”
看來還真添了不小麻煩。
李豫南歎了口氣,邊捋著還滴著水的頭發邊說:“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負責什麼?娶我嗎?”
捋頭發的手停下來了。
“……好吧,我用錯詞了,我會賠償你的。”
“幹洗費50塊,但我的心靈傷害……”
“……”
“喂喂,你說話啊,我很尷尬的。”
“……你想要多少?”話說這家夥都出來工作了,怎麼幼稚得跟個小學生似的?
“你真要賠的話,就賠幹洗費吧。”
還挺幹脆的嘛。
“好,那我們約個地方見麵吧,順便請你吃頓飯賠罪好了。”
“咦?但我已經到上海了,要半個月後才回呢。”
“……”
於是,最後李豫南和這個程先生約好在半個月後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