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點檢後路迎風浪(2 / 3)

一旁唐效咳嗽了一聲,唐恪話出口也知不對,宗澤卻不留情地道:“邊使說得對,火勢將大時,不正該在下風處點火,先燒出一片駐足之地?”

唐恪怒哼拂袖,宗澤反省自己又犯了直言刺人的老毛病,緩了語氣反問:“那依邊使之見,何以救天下?”

唐恪昂首道:“息兵,寧事,修政,諫君近君子,遠小人,君臣正,朝堂正,天下自正。”

宗澤氣得嗬嗬發笑:“邊使的意思是,隻我等是小人,朝堂諸公盡皆君子?”

照唐恪這話,該彈劾的就不是宗澤王衝,而是蔡京、王黼之流,甚至該直接罵皇帝。可他卻沒這麼作,隻逮著做事的宗澤和王衝,這般厚臉皮的話也能說得義正詞嚴,本揣著彌合之心而來的宗澤,也忍不住出言反諷。

唐恪一點也不為宗澤的嘲諷所動:“君子之力有大小,有遠近,大者正天下,小者正己身。遠者清奸邪,近者阻禍患,唐某隻能作力所能及之事。”

若是王衝在這,定要回一句:“總之你隻是罵人和壞事,救不救天下,與你無關是吧?”

宗澤脾性雖烈,涵養卻比王衝好,還不至於把話說到這個地步。

到此宗澤也看清了唐恪的麵目,就是典型的舊黨,以君子自許,認為天下事以作人為本,作事為末。但凡賣力作事的,都是小人,有作就有錯嘛。他可不管宗澤和王衝作事是為什麼,在他心中,禍患都是多事弄出來的,隻要息事,風浪就會自平。

“宗澤也希望息事便天下平,可惜,獨坐家中,也有颶風摧梁,宗澤絕不願袖手坐待,告辭!”

宗澤絕了念想,拱手而別。

唐恪目送他出門,神色變幻不定,許久之後,低聲哼道:“大梁傾垮時,也是爾等先死……”

滋州承流縣外軍營裏,王衝對本在興文寨打理生意,被他急急招來的鄧衍道:“讓五哥你作的清點有眉目了嗎?”

此時的鄧衍再不是三年前那個隻有點小聰明的農夫鄧五,一身員外打扮,臉上滿是富貴氣度。可與王世義不同,他雖也被王彥中收為徒弟,這兩年卻因生意太忙,幾乎沒什麼時間聆聽教誨,市儈之氣越來越重。與王衝相處,不再像以前那般親近自然,而是多了對主家的恭謹,漸漸以管家自居。

掌著海棠渡、興文寨若幹產業,尤其是興文、興藺兩家商行,也難怪他會有這樣的角色轉變。鄧衍也樂於接受這樣的轉變,權責越來越重,就要講名分。不像王世義,更多是在作客卿之事,責任輕,地位自然會超然。他雖沒什麼大學問,也知取舍。

在這兩年多裏,鄧衍勉強學通了術算,能應付住生意往來。鑽營籠絡之能雖遠不如王倫,卻也算是合格的生意人,同時他的執行力還算不錯,靠這兩點,也能照管住王衝這攤產業。

“二郎既吩咐了,自要用心。”

鄧衍躬身答道,羅蠶娘近前上茶,他雙手接過,躬身道謝,目光直視茶碗,絕不在少女身上停一眼。他找王相公家的管事專門學過與主家相處的規矩,與女眷相處的忌諱可是重中之重。

王衝也感覺出了鄧衍的變化,不過他也樂見其成,沒有說些就如家裏一般隨便的客套話。若是鄧衍依舊如以前那般隨便,他還會漸漸把鄧衍放到自己的核心體係之外。不是說一腳踹開,而是就當作親友相待,卻不是忠誠於他個人,能放心交托產業的管家。現在鄧衍自己願意轉職,這也是好事。

“海棠渡那裏,六月時又增租了一座客棧,兩座庫房,清溪驛也再租了一塊地建別院。八月時地租六百五十二貫另八百三十文。”

“淨紙行八月粗利五百一十三貫另九十文,胡金說,若是興文寨的竹紙再產得多,到年底時,即便售貨不變,粗利也能再漲百分之二。”

“十文利七月虧空五十貫,黃牙婆黃婆婆都說,盜印市鈔越來越多,還是絕了市鈔的好。”

“我走得急,水火行和炎風堂的賬報隻收到七月的,照賬報算,七月該得的份利是三百三十八貫……”

王衝要鄧衍清點所有家業近況,現在已是十月末,原本要到年末才報。在華陽老家那邊,他為救父親隻留下了六七頃地以及淨紙行、十文利兩樁產業。在他得官以及入邊事司後,林繼盛又聯合各家大戶,陸續送回了作酒精生意的水火行份子,以及作風油精等醫藥生意的炎風堂份子。

地租加上產業,在華陽老家,他年入大約能有一萬五千貫。不過這隻算收入,還沒算支出。

鄧衍接著就報到支出項,“十裏渡書院,秋時有十六名學生考入府學,十名學生到興文寨,入學六十人,先生增兩位,修繕、灑掃、先生束脩、學生食宿衣書補貼等一應開支增到每月四百七十貫。照二郎吩咐,都由地租支付。”

“藏書樓還在建子樓,七月提出三千貫,估計此時將用盡,我走時已叮囑帳房預留三千貫。”

“舅老爺的印書坊剛建,份子兩千貫和印書錢一千六百貫已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