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隻留下年紀越來越大的孤單老爹,還有偶爾回家的鐵子。
做爹的一個人孤單慣了,一下還不習慣這樣的熱鬧。
他顯然聽見了大夥的話,但不知為何,這些話,每個字他都能聽清,加在一起卻那麼令人費解。
他也知道什麼叫鄉試,什麼叫解元。
從前他家裏大堂兄,錢秀才就是那一年吳越國的解元嘛。但是他不懂,他家銀子也能考上解元?
“姑娘家現在也能下場科考了?”
銀子爹也知道這些年世道變化快,但再快,也沒有這樣顛覆的。
他懷疑大夥是在尋他開心,但一下又被身邊人拉了過去。
這次拉他的人是老族長錢櫃。
“是真的,這是我老大媳婦跟朝廷諫的言,既然宋國有這樣多女學生,怎麼就不能有女考生?”
錢櫃笑得臉上都要開出花來。
“咱們家的兩個孩子就是第一屆女考生,還這樣爭氣,都中了榜,以後女學生都能下場科考了,隻要是人才,還都能像男人一樣,出仕做官!”.伍2⓪.С○м҈
“做官?”
銀子爹覺得今天自己的嘴是合不上了。
那個從出生就被嫌棄,他向來看不起的閨女要做官了?
若說錢家小北能高中解元,那是爹娘的種好,是祖墳冒青煙。
可,他們家的孩子也能中榜做官,銀子爹覺得世界太魔幻,他家的祖墳也冒青煙了?
一想到自己將有個做官女兒,當爹的頓時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擺。
“我,我這是——”
然後又有人上來拉扯他。
“銀子爹,別愣著了,眼看孩子就要回來,官家還讓自己親兒子來宣旨呢。大喜的日子,你倒是把孩子娘接回來啊。”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附和身一片。
“對對對,一家人都該回來,這屋子也要收拾收拾,別到時候聖旨一宣,家裏亂七八糟不說,人也不全,那也不像樣呀!”
熱心的鄉鄰不僅開始幫忙收拾屋子,還有人拉著銀子爹往屋外走。
“走走走,趕緊接人去!”
銀子爹心中一動。
他自然知道,這是去林會長家的路,八九年下來,他們家的三進宅子,依然還是十裏八鄉最顯然的一棟。
遠遠就看到錢家大屋了,銀子爹心裏砰砰跳個不停。
其實這棟屋子他每天都要站在遠處看上半天。
屋裏有他孩子的娘,還有幾個越來越大,卻跟他這個爹越來越不親近的小兒小女。
兩年多來,他每天都想將老婆孩子接回家,但就是邁不開腿,張不開嘴。
他沒忘了兩口子當初是因為什麼鬧翻的。
因為他看不起丫頭片子,想要限製女兒的人生。
結果呢?
女兒用一個解元狠狠打了他的臉,告訴他自己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其實不用這記耳光,接近三年的時間,他不是沒有反思。
他早就知道,世道不一樣了,他如果不低這個頭,孩子娘不會理睬他,孩子們也不願親近他這個爹。
更不用說這次女兒銀子,再一次證明他錯得離譜。
道理銀子爹都明白,可是,大庭廣眾地,要接回老婆孩子,就等於要他當眾認這個錯。
他可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怎麼能當著眾人給女人孩子認錯?
要換作從前,銀子爹一定拂袖而去。
但他現在不禁迷惘起來。
他真的還是一家之主嗎?
女兒如此出息就不說了,就連孩子娘,在女兒的鼓勵下,這幾年邊工作邊念了個什麼成人教育。
她現在不僅識文斷字了,還憑實力當上東山集團一個中層幹部。
曾經一切都仰仗他的婆娘,如今已經不需要他了。
如果他還想挽回這個家,看來今天非低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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