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不到自己沒表情的臉略有一絲鬆動，都被這小丫頭捕捉到，她還大著膽子將熱水喂到她嘴邊。
下意識就喝了一口，確實一股暖流入心，老太太幹脆接過來，自己端著一口口就喝了。
小北露出笑容，等她喝完接過杯子時又說道：“阿奶，你手這麼涼呀？”老太太被一雙溫熱的小手捂住，“阿奶等我會兒——”
她歡快地往廚房跑。
家裏現在有兩隻碳爐，外麵的木頭是大哥做的，裏頭裹著陶甕。一個用來煨熱水，一個煨著孕婦餐。
大嫂現在沒顧上加餐，正在幫忙煮粥，小北就跟她商量：“大嫂，我能拿這個火盆去給老阿奶烤火嗎？”
她一說林桑也趕緊道：“小桃你吃飯，手裏的活先放放。”
她打算煮個二米淮山南瓜粥，適合老太太，孕婦也能喝。小桃正耐心地將南瓜切成小粒，聽婆婆這麼說，也確實餓了，就聽話地去加餐。
小北又拖著炭盆回堂屋：“阿奶你烤烤火就不冷了。”
她將盆放老太太跟前，又拉著她的手靠近。
這樣好看還乖巧的小姑娘幫她搓著凍僵的雙手，還笑盈盈問她：“舒服嗎，是不是不冷了？”
老太太隻好點了個頭：“嗯——”
等養生粥熬好時，小北自己顧不上吃，先舀了一勺到她嘴邊：“阿奶，張嘴，啊——”
她喜滋滋道，“阿奶這碗是拌了糖的，我娘說，紅糖暖身子，你看看好不好吃？”
老太太冷不防又被喂了一嘴。這什麼粥，是她從沒聽過，也沒嚐過的。她吃不出是什麼東西，但味道出奇地好。
罷了，被小姑娘又喂水又暖手的，還喂了一口粥，這第二第三口也就順理成章了。
小北知道阿奶願意吃了，將粥碗遞到她手裏。老太太木著臉，眼神卻有了點光，烤著火喝著粥，全身一點點暖了過來。
天色全暗下來時，屋外響起一陣熱熱鬧鬧的喧嘩，緊跟著四個半大小子跑了進來。
都帶著一身寒氣，身上衣服也不見得厚實，但一個個精神飽滿，洋溢著跟老太太截然相反的鮮活氣。
“伯娘，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來上課了！”小鬥一進門就大聲喊。
伯娘一家今天去鎮上，他其實也想耍賴跟去，結果被他娘一頓好打：“去你娘的鎮上，再吵我給你扔茅坑裏了。”
盈哥和滿哥也說他不懂事，盈哥又板起臉教訓他：“你輕聲點兒，大呼小叫的，一點沒有學生的禮數。”
他躬身向林桑行禮：“老師，我們來上課了，麻煩老師了。”
爺爺和爹娘都說，就算是伯娘，也沒有教導他們的義務，他們必須要知禮。
林桑他們這邊也剛吃完晚飯，招呼他們道：“阿贏你們來啦，那我們準備上課。”
聽到這倆字，一屋子孩子氣場都變了，擺坐墩的，拿課本的，忙碌而有秩序。
老太太心中詫異，靜靜看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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