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國,光巳十二年,四月初十。
武安侯府。
日光穿過窗戶,透過紗帳,賬內衾被上的仙鶴祥雲圖案清晰可見,屋內還殘留著若有似無的零陵安神香。
魏舒愣愣地看著闊葉黃檀架子床上的鵝黃色輕薄紗帳,直到帳外人影漸漸走近,響起一道輕柔地聲音:“公主,熱水早膳都已備好,現在起嗎?”
雖一夜未眠疲憊困倦,但從方格窗戶上刺眼的光就知道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魏舒歎息道:“起吧。”
紗帳被拉開,掛在印有蝶戀花的黃銅帳鉤上。
秋容拿著玉牡丹窄袖短襦、紅綾金線織繡長裙服侍她穿衣,待她穿戴整齊,秋麗端著銅盆進來,將擠幹水的臉巾遞給她,擦完臉,又拿來楊柳枝和牙粉,伺候她漱口。
等她坐在妝奩前,魏舒終於看到’自己‘長什麼樣。
鏡中人的眉眼精致,脖頸白皙纖細,微微側臉,能看出鼻梁又直又挺。
細細看來,原主的模樣是一等一的好,難得一見的明豔動人。
魏舒昨晚在《綠茶月月傳》下麵評論區吐槽女二一手好牌打得稀爛,頭暈目眩之後,她成了女二,大陳國最受寵的嘉和公主魏晏舒。
在書中魏晏舒當得起又蠢又壞這四個字,前十七年憑著自己的嫡公主身份活得恣意妄為,靠恃寵而驕和仗勢欺人獲得了‘惡毒公主’的光榮稱號。後來皇帝賜婚嫁給了男主,男主心有怨氣,又十分厭惡魏晏舒的跋扈行徑,但他一直隱忍不發,直到有了赫赫軍功,在太極殿上請旨和離,而她在公主府怒極流產,不到二十三歲就薨逝了。
想到她的任務是攻略這樣冷心冷情的男主,不由得攥了攥拳頭,心中哀歎,她真想被雷劈回去。
“公主,妝好了。”秋容的聲音將魏舒拉回現實。
額間水滴狀的紅色花鈿,高挑的細眉,唇上豔紅的口脂,這樣豔麗的妝容很符合原主飛揚跋扈的性格。
秋麗又拿來絳紅色印花披帛,一邊抻開搭在她肩上,一邊放在她手肘處。
太陽有些刺眼,院中的海棠花開得嬌豔動人,一陣清風,枝葉簌簌,有幾瓣花瓣吹到廊下,甚是好看,可院子中正在打拳的男人不為所動,下臂的肌肉鼓起,暴起幾道青筋,出拳時剛勁有力,勢如破竹。
這是男主,也是她的駙馬,武安侯府嫡次子,雖不承襲,但深得聖眷恩寵,年十八就獨掌大陳第一禁軍——神策軍,書中形容他有軍人的勇武,又有文人的儒雅,是文武雙全的好兒郎。
書中原主自從嫁入侯府,沒有哪一日是不睡懶覺的,若是被院中兵器破空刺耳的聲音吵醒,她就在屋內摔東西發脾氣,男主剛開始耐著性子委婉勸誡她讓她起早些,結果原主譏諷他心疼屋裏擺設,還當著男主的麵,摔了一套茶具,揚言想砸就砸反正她賠得起。
自那以後,男主再也不練兵器,隻練拳。
直到他站定收拳,魏舒略作猶豫後喊道:“駙馬,可一起用早膳?”
那個男人轉身拿起親隨手上的巾帕隨意地擦拭著汗水,淡淡地說道:“這個時辰用早膳,恐怕就公主一人吧。”
將巾帕扔給親隨,麵無表情地從魏舒麵前走了,一個眼神都沒給她。WwWx520xs.com
秋麗氣憤道:“公主,駙馬居然敢這樣跟您說話,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裏。”
魏舒微微蹙眉,男主在書中可是很能做表麵功夫的,他厭惡魏晏舒,但從不刻意惹魏晏舒生氣。而魏晏舒的橫行霸道,京中人人得知,外人都道他胸襟寬廣溫和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