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玲隻小她一歲,對外宣稱的是繼母帶來的,但其實是母親在剛生下她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葉庭和這位繼室搞出來的女兒,葉歡笙親切的稱之為私生子。

葉庭之前隻是一個貧苦書生,在一次書生談話會中有幸識的母親,知道母親身份以後,就對她一見鍾情,母親從小家教頗嚴,從未與外男有過接觸,突然的搭訕和葉庭表現出來的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她一下子墜入情海,一發不可收拾。

葉庭在奪得當年狀元以後,就直接求娶了母親。

母親不顧外祖的反對,執意要下嫁給當時除了名聲一無所有的葉庭。

嫁過去以後,外祖不忍自己的獨女日子難過,便不遺餘力的幫助葉庭,一步一步成為丞相。

成為丞相後,母親性情大變,開始不和外祖一家走動,甚至是不見外祖,一年以後,母親突然暴斃。

外祖受不了失去唯一的女兒的痛苦,辭掉太傅之位,從此養在京外的莊子裏,不問世事。

然,母親離世,外祖離京,掌上明珠的葉歡笙一夜之間被貶入凡塵,父親不喜,祖母不愛,就連一個繼室都能爬到自己的頭上去,從此她在葉府,過得是不如下人的生活。

母親離世時她已經四歲,莫大的打擊讓葉歡笙變得沉默不語,怯弱,膽小,任人欺淩。

腦子裏不斷閃過葉歡玲和繼母對她做的事,小的時候是拿蟲子嚇唬她,讓她夜夜噩夢纏身,再大一點,是讓她做下人都不願意做的事,洗恭桶,跪著擦葉府的地磚,十幾年來,她逆來順受,葉府的地磚她跪著擦了不下十遍。

終於,在前兩天,因為一句不小心的頂嘴,葉歡玲感覺她的威嚴受到了挑釁,一把將葉歡笙推進了早春卻依舊寒冷刺骨的水裏。

等吟夏下去把她拖上來時,她隻有微弱的呼吸。

兩天來,高燒不斷,本來葉歡笙是沒有被凍死的,是葉歡玲不讓大夫過來醫治,她活生生的被高燒燒死了。

葉歡笙知道,她這是穿越了,狗血的穿越劇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腦海裏的記憶帶著屈辱和不甘,痛苦和難過。

她能得再活一次的機會,她必須好好珍惜。

眼角流下一滴淚水,隨著臉頰,流進劣質的枕頭裏。

她睜眼,心裏暗暗發誓:葉歡笙,既然我在你的身體裏,那你受的屈辱,我一定替你討回,替你手刃仇人,你可以安心得去。

突然,腦袋裏像是得到釋放了一樣,頭痛欲裂的感覺消失了,隻留下遠處傳來的聲音,陰森恐怖的,一遍一遍的說著“報仇,報仇”。

葉歡笙一點也不害怕,蒼白的臉上露出慘淡的笑,無聲道,“好,我一定替你報仇,你就安心去投胎吧,若能選,下一世,選個好人家。”

說完這話,身體再無不適感,她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靈魂,仿佛和這具身體完全契合。

她想要起床查看一下屋內的情況,可是雙手剛觸碰到床鋪,掌心錐心的痛意就直接傳來。

葉歡笙趕緊抬手一看,手掌心全部都是被石子劃出的口子,密密麻麻的布滿兩隻手掌。

她感覺到渾身酸痛,坐起來的這一瞬間感覺是要了她的老命,用兩個手指輕輕地把被子揭開,一道道鮮紅的傷疤映入眼簾,這哪裏像是豪門貴女的腿,簡直說是去偷東西被人打的也不為過。

粗略的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疤不下十條,有已經好了的,有剛出現不久的,葉歡笙的眼神冷下來,看著門外,視線仿佛可以直接穿過院子,直擊葉歡玲的玲院。

葉歡玲剛回到院子,就感覺身後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冷冷的,讓她不自主的身子一顫,身邊的丫鬟巧兒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小姐,怎麼了?”

葉歡玲抖了抖身子,往後看去,什麼都沒有,狐疑的道,“怎麼一直感覺有人在看著我,算了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葉歡笙躺在床上整理思緒,她為什麼會穿越過來,她的堂妹是不是已經繼承了新家主之位,她突然來到這裏,應該要怎麼辦才能給原主報仇,並且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是回不去了的,雖然這具身體破敗不堪,但是她的靈魂在這具身體裏沒有感覺到一絲不適,反而是莫名的契合。

既來之,則安之,她就安心的待在這兒,給原主報仇,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正在冥想之際,吟夏回來了,手裏端著小盅,葉歡笙靈敏的嗅覺聞到這是白粥的味道,突然就感覺到肚子裏空落落的,有了餓意。

吟夏把小盅放在桌子上,用小碗盛了一些出來,端起來吹了幾口,試圖讓粥涼得快一些。

葉歡笙看到這一幕,腦子裏閃出吟夏之前對她做的點點滴滴。

葉歡笙的娘叫白卉,她嫁過來時帶的大丫鬟秋姨,就是吟夏的娘,所以吟夏是屬於家生子,她倆懷孕時間隔得不遠,白卉生產後沒多久秋姨就生產了,所以白卉孕期都是秋姨貼身照顧的。

葉歡笙和吟夏,雖名為主仆,但關係好的像姐妹,白卉暴斃後,秋姨也患了惡疾,沒多久就隨著白卉去了。

然後葉庭的繼室就進了門,一進門就開始大張旗鼓的整頓家裏,美名其曰是要整整家風,其實就是把人全部都換成她的。

從此,她們主仆倆的生活一落千丈,從之前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一下子落到塵埃裏,但是吟夏一直都陪在她身邊,不管是經曆什麼,都沒有離開過。

吟夏端著粥到床邊,看葉歡笙一直在出神,叫了幾遍,她才回過神來。

葉歡笙在吟夏的幫助下坐起身來,靠在床邊的柱子上,“小姐,先喝點粥吧。”

看著吟夏遞過盛有粥的勺子,葉歡笙終究是現代人,還不適應讓別人伺候,即使手心疼的要死,還是打算端過來自己吃。

在接碗的過程中,手不小心碰到吟夏的手臂,吟夏瞬間‘嘶’的一聲,差點沒有端著碗,還是葉歡笙眼疾手快的把碗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