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曦被他打量著，有一些不耐煩了，低聲問道：“想不想看？想看我就買，今天晚上就穿給你看。”
嚴鑫輕微的點了一下頭：“嗯。”
“嗯是什麼意思？”馮曦瞅他。
“嗯就是同意的意思。”嚴鑫道。
“那我就去買了。”馮曦道。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嚴鑫道。
馮曦往店鋪那邊走了兩步，然後又停住了，回頭望他：“你不跟著我一起選嗎？”
嚴鑫有一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這個就算了吧，我的這些也不懂，你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要是在別的城市，馮曦要他跟過去一起，那也沒什麼，無非就是被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可是大家都不認識，看到了又能咋樣呢？
這個地方不一樣，雖然這裏的那些人也不認識，但都是一個縣的。
而且，馮曦還在這裏開了店鋪，人家不認識他，說不定認識馮曦。
在這樣的環境中，多少就有點放不開了。
馮曦向他伸出手：“不行，你得過來，這是穿給你看的，你必須要給出你的意見。”
“沒必要吧？”嚴鑫尷尬道。
“很有必要！”馮曦道。
在街上，她看著嚴鑫，嚴鑫看著她。
兩個人對峙了幾秒鍾，嚴鑫還是屈服了，走了過去：“行吧，行吧，我們一起選。”
在對峙的幾秒裏，他差一點說出這樣的話：“既然這樣，那就不買了。”
話到嘴邊，突然想到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不大好聽，會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得糟糕，破壞現在的氣氛。
於是咽了下來，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上輩子兩個人結婚幾年時間裏，關係一直不怎麼好，最主要的原因是兩個人都隻會向對方輸出負麵情緒，卻不懂得妥協。
重生一世，兩個人又到了一起，他不想出現上輩子那樣的事情。
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弄得兩個人都不開心。
他走過去後，馮曦臉上笑意綻放，又牽住了他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會陪著我進來的。”
店裏沒別的顧客，就他們兩個。
他們一進去，老板娘的目光就鎖在了他們兩個身上。
老板娘的目光未必有著什麼用意，就是單純的看著顧客的目光。
可是嚴鑫總覺得這個老板娘的目光有著別的含義，覺得她在腦補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麵，而且畫麵裏的主角還是他跟馮曦。
這樣的感覺不怎麼好，讓他很快臉都紅了。
馮曦倒是神態正常，語氣也很正常，一會兒征求他的意見，一會兒又征求老板娘的意見，一點羞澀的感覺都沒有。
嚴鑫巴不得她隨便拿兩條就結賬走人，可她偏偏問這問那的，問個不停，就是不選擇。
一開始的尷尬之後，竟然也漸漸的適應了過來，沒有剛開始那麼緊張了。
心裏想著：“不就是買條絲襪嗎？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麼好緊張的？”
有著這樣的想法，心態就漸漸的放輕鬆了。
在那裏挑選了十幾分鍾，征求了嚴鑫的意見，還征求了老板娘的意見，最後馮曦買了十雙，有黑絲，有白絲，也有肉絲。
每號顏色都不止一雙。
這裏沒有高檔的絲襪，十雙也沒有花多少錢。
結賬之後，將絲襪打包帶走。
出了這家店鋪，馮曦才笑著問嚴鑫：“你剛才怎麼那麼緊張啊？難道你覺得跟著我一起買絲襪很丟人嗎？”
嚴鑫道：“也不是丟人，就是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馮曦笑道：“當初你還帶著我去收購那樣的工廠，生產那種用品的，你都沒覺得不好意思，怎麼跟著我一起買雙絲襪就不好意思了？”
“地方不一樣啊，”嚴鑫解釋道，“那邊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這邊可是我們的老家，要是被人認出來了，那多不好？”
“那有什麼不好啊？”馮曦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又不是當眾做什麼不要臉的事情，有什麼不好的？”
她拉著嚴鑫的手，認真的對他說道：
“嚴鑫，咱們是做生意的人，要是買個東西，臉麵都這麼放不開，怕這怕那的，臉皮那麼薄，以後可怎麼在商場上混？因為這點無關緊要的事就瞻前顧後，可是會錯過很多機遇的。”
嚴鑫想了一會兒，道：“你說得很對，我確實是太拘束了一些。”
馮曦又笑道：“不過你剛才在店裏那拘束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啊？”嚴鑫吃了一驚，“可愛？你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我？”
“不行嗎？”馮曦看著他，眼角裏蘊含著笑意，“你也才二十歲的少年郎，難道不能用‘可愛’這樣的詞嗎？”
嚴鑫伸出胳膊給她看：“看到了沒？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是重活了一輩子的人，自我感覺就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突然聽到馮曦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他，確實讓他很不適應。
不過馮曦說得也沒毛病，他現在的身份，也就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還嫩得很。
馮曦摸了一下他的胳膊，確實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笑得更開心了：“可你那個時候的樣子，真的挺可愛的，我那時候都想笑了。”
嚴鑫鬱悶的說道：“你說我可笑都行，千萬不要說可愛，我承受不住。”
“好吧，好吧，”馮曦停住了笑，“你是個大帥哥，不是可愛的小男生。”
“咦——”
嚴鑫嘴裏發出嫌棄的聲音。
兩個人走了一程，路過了一家藥店，馮曦又問嚴鑫：“要不要進去買點東西？”
嚴鑫看著藥店，問：“買什麼東西？”
“套？還是藥？”馮曦道，“我都可以，這個可以讓你來決定。”
嚴鑫站在那裏不動。
“你不會沒想著今天晚上發生點什麼吧？”馮曦問道。
嚴鑫沒有辦法否認，他確實是想著今天晚上和馮曦發生點什麼。
他也知道，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馮曦也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去藥店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拒絕發生點什麼，恐怕馮曦都會不高興，會認為自己被嫌棄了。
他隻是沒有考慮到善後的問題。
現在得到了馮曦的提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
尷尬的笑了一下，問馮曦：“你覺得買什麼更好呢？”
“買藥吧，事後的，”馮曦道，“我才18歲，可不想未婚先孕。”
“但是……”嚴鑫有一些猶豫，“吃那個對身體不好。”
“偶爾吃一次也沒啥，”馮曦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在網上查過，有些男的抱怨用套會很不爽，我們的第一次，我可不想給你留下那樣的遺憾。”
嚴鑫很是內疚，心裏想著：“你是第一次，可我不是第一次。”
吸了一口氣，道：“還是套吧，對身體更好一些。”
馮曦知道他是擔心吃藥對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有一些感動，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說道：“老公，你真好，你是疼我的。”
嚴鑫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不應該的嗎？”
走進藥店裏。
臉背著馮曦的時候，心裏的愧疚都表現到了臉上。
他真的沒那麼好。
他是一個腳踩兩條船的渣男。
明明知道這樣是錯誤的，還要這樣做。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渣男，辜負了所有的深情。
他覺得自己不配擁有那樣的深情。
但他還是想要得到。
而且是得到雙份的。
馮曦沒有跟著進藥店，就在外麵等著。
過了兩分鍾，嚴鑫從藥店出來，口袋裏塞了一盒東西。
馮曦拉住了他的手，一邊走一邊低聲問他：
“什麼牌子的？”
嚴鑫道：“鋼本，超薄。”
上輩子兩個人因為沒錢的緣故，一直都不敢要孩子，所以避孕的事情沒少做。
也因為窮的緣故，買的都是最便宜的套，牌子一個都記不住，屬於沒有知名度的國產貨。
但是他們偶爾也用過有牌子的，鋼本超薄，就是馮曦感覺比較好的一款。
所以這一次嚴鑫選擇的就是這一款。
其實價格也不怎麼高，比他們買的國產貨貴不了多少。
但上輩子他們經濟條件太差了，多那麼一點點錢，他們也舍不得。
這輩子倒是沒有那樣的顧慮了，隻要喜歡就可以買。
馮曦看著他，眼睛在路燈下有一些發亮，然後將臉轉到一邊，笑著說道：“嗯，我聽說過這個牌子，應該可以吧。”
嚴鑫道：“我也不知道，沒有用過，但我覺得這種知名品牌的產品應該是可以的。”
他們的手又牽在一起了，嚴鑫感覺到此刻馮曦握著他的手有一些用力，甚至還有一些顫抖。
心裏想著：“她這應該很緊張的緣故吧。”
一個女孩子，決定要交出第一次，不管內心裏有多喜歡那個人，心裏麵肯定還是會緊張的。
所以嚴鑫也沒有覺得奇怪。
他們就這樣手牽著手一直回到酒店，回到他們開的那一間房。
時間還早，才八點多。
進去之後就打開電視，然後去洗澡。
這一個晚上的時間還長得很，沒必要著急，一切都可以慢慢的來。
……
這一天是6月10號，農曆四月廿五，星期天。
在這一個晚上，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一切來得那麼自然。
在那一個晚上，馮曦叫了嚴鑫很多次的“老公”，那聲音好像是從上輩子傳過來的一樣，給了嚴鑫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恍恍忽忽中，好像麵對的這個馮曦，就是他上輩子的妻子。
當一切都結束之後，嚴鑫發現馮曦眼睛裏竟然有著淚光。
伸手拭去了她臉上溢出來的淚珠，嚴鑫問道：“你怎麼啦？怎麼哭了？”
馮曦笑了笑，道：“我是高興的。”
然後抱緊了嚴鑫：“老公，我終於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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