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奶奶,坐在池塘邊,她總是像個胖胖的河豚,笑起來感覺周圍的景色都在顫動,像是隨時都能從兜裏掏出一把糖來似的。
“小晚,你喜歡那些玉啊,珠寶啊之類的漂亮東西?”奶奶問。
“當然啊,他們都說,那才是女孩子該戴的。”夏晚微微垂下頭。
“那你知道,你這塊手表又能買多少玉,多少珠寶嗎?”奶奶又問。
夏晚愣了下,搖了搖頭。
剛滿十一歲的夏晚,並不清楚奢侈的觀念。
“小姐,您這手表是老太太她特地去定製的,和她手上這塊白色的是一對,價值九十萬呢。”旁邊的女傭小聲說著。
聽到這個數字,夏晚心裏是無比震驚的。
“奶奶,你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去買這種東西?”她表示不理解。
“小晚,奶奶送你這個,是希望你能夠明白,最重要的並不是財富,而是你身上的時間,現在的人都太浮躁了,又太不懂珍惜,奶奶不希望你會變得跟外麵那些女孩子一樣,隻知道拿價格來標榜一切,等你長大了,就自然會懂得如何去安排自己的人生,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時間的意義了。”在記憶中,奶奶總是把話說得很高深。
夏晚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她跑過去抬起奶奶的手臂,看到她手上那塊白色的一模一樣的手表,小聲說了句:“白色多不吉利呀,粉色才好看,這才是我們女孩子該戴的。”
“白色是很聖潔的顏色,你看那些婚紗不都是白色的嗎?”奶奶笑著說。
“呀,奶奶,你這兒怎麼還刻著字?”夏晚驚訝的指著自己的手表腕帶。
奶奶回答:“那上麵刻的是你爺爺的聯係方式,還有夏家的地址。”
“為什麼呢?”夏晚歪了歪頭。
奶奶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柔聲說:“小晚,奶奶畢竟老了,以後有可能會得病,會認不得人,記不住路,到時候呀,就靠這個回家了。”
“奶奶,你會把我也給忘了嗎?”夏晚著急的抓緊了她的手臂。
猶記得當時的奶奶什麼都沒說,隻是笑著把她包入懷中,像個不倒翁一般輕輕搖著。
可是後來……奶奶並沒有走丟,她卻是死於意外。
夏晚把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拉回來,她摘下那隻手表,戴在了眼前這枯瘦如柴的老婆婆手腕上,“這是我最愛的奶奶給我的,我賣了所有的東西都沒賣它,它對於我來說很重要……但我現在覺得,它在你這兒可能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那上麵不停轉動著的指針聲,能不斷的提醒老婆婆,她還活著。
夏晚輕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在我沒回來之前,你就一直聽著那指針轉動的聲音,你一定要好好保持清晰的意識,可千萬不要‘睡著’了。”
真奇怪,這粉色手表應該是年輕女孩子戴的,可是在眼前這老婆婆身上,卻也沒有多少違和感,夏晚腦海中奶奶的身影和眼前的老婆婆重疊在了一起,不自覺的濕潤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