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姿很快洗好了衣服,端著盆,越過蔣年華去了陽台曬衣服,直接忽視掉她婆婆在後麵的閑言碎語。
沒一會兒,洗手間傳來一聲暴怒。
“顧曉姿!”
顧曉姿繼續曬衣服,權當沒聽見。
咚咚咚——
蔣年華提溜著衣服走到了顧曉姿麵前,拿給她看。
“你怎麼給我洗的衣服?!不知道這件真絲不能用洗衣機洗嗎?你看看,都變形成什麼樣了!”
蔣年華漲得臉發紅,氣的手哆嗦不停,一臉痛惜的看著手裏那件買了沒穿兩次,價格還不便宜的真絲旗袍。
這可是今年過生日,她兒子孫睿還有小助理一起領著她去店裏專門私人訂製的一個款,是今年非常火爆又時興的青綠色,不論是肩線還是腰身,都是拿著卡尺一點一尺量出來的,絕對沒有撞款,且獨一無二。
現在卻被顧曉姿拿來隨便一洗,然後扔進洗衣機甩幹,一件好好的衣服,直接成了報廢,怎麼不讓蔣年華心疼。
顧曉姿淡定的看了一眼,停下手中的活:
“婆婆,不是你讓我洗的,我手洗好了,然後忘了,一股腦都扔進了洗衣機,要不這樣吧,再讓孫睿領著你再買一件,反正又不貴,洗壞了就洗壞了吧,不要緊。”
“你…”
蔣年華氣的說不出來話,眼前發黑,連站都站不穩,好不容易扶著牆摸著凳子坐了下來。手裏攥著的旗袍已經起了褶皺,手背上青筋可怖,可想而知蔣年華心裏有多大的火氣無處發泄。
“難怪我兒子都不願意和你說話,你自己照照鏡子,就是個潑婦無賴,難怪你自己爸媽離了婚也都不要你,我要是有你這樣女兒,我也寧可扔大街上。嫁到我們家享多少福,少受多少罪,別人都羨慕我們這樣的家庭,隻有你,一點也不懂得珍惜,天天哭喪個臉,跟我們家欠你錢似的,不知好歹。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再怎麼掏心掏幹的伺候,都換不來真心。”
這一頓挖苦帶嘲諷,刀刀往顧曉姿心窩裏紮。顧曉姿嘴裏一陣苦澀,低著頭雙眼木然的看著蠟黃沒有水印的地板,耳邊喋喋不休好像與她全然沒有關係。
她已經習慣了。
習慣到從剛開始聽到,會哭著掉眼淚,會打電話跟孫睿訴苦,會鬧著離家出走,也會給她爸爸媽媽打電話,希望有人來給她撐腰。可是到最後誰都沒有來,她握著手機,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麵東升日落,小區裏的人從多變少再到多,路燈排排亮起,照進黑漆漆的臥室,她倚在玻璃窗上,失神的看著外麵,從滿心期盼到心灰意冷。
透亮的月光將她影子拉長,而她想等的人終究沒有來給她撐腰。
因為她的家庭不好,這件事在她嫁過來的十年間,永遠成為了她婆婆口中,高攀她兒子的灰姑娘。
所以她也學會了不哭。
顧曉姿深呼吸順了口氣,張了張口想反駁可又不知道該罵什麼。㊣ωWW.メ伍2⓪メS.С○м҈
理智告訴她應該懟回去,擺明自己的立場。素質告訴她,不能人和狗計較。
畢竟人是講道理的,狗隻會咬人。
沒錯,這件衣服是瞞著顧曉姿定的。生日當天,孫睿領著助理去酒店吃飯,助理當著所有人麵說是他知道孫總的母親過生日,特意買來送的,就是想給什麼都不準備的顧曉姿一個下馬威,狠狠的踩踩她。
當時蔣年華那得意炫耀的嘴臉,到現在顧曉姿還記憶猶新。而她準備的珍珠項鏈,跟小醜一樣被她塞進了包裏,再沒有拿出來過。
蔣年華罵的還不過癮,可是又不能明說這件衣服到底有多貴,她揉了揉發悶的胸口,裏麵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隻得硬生生的把這個啞巴虧咽進了肚子裏。
顧曉姿看著蔣年華憋紫了的臉,心裏湧出一股快意。
她早就知道這件衣服多少錢,再一次,她去單位找孫睿拿鑰匙,孫睿不在辦公室,新來的助理送來茶,笑吟吟的又幫她在一旁哄孩子,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就那麼不小心把那件衣服的來曆說了出來,最後還裝作無辜得問:
“這件事孫經理沒和您說嗎?還是我跟孫經理帶著阿姨去定的呢。”
顧曉姿聽完當時一愣,根本沒反應過來還有這檔子事瞞著她,想立馬找孫睿質問,剛站起來才驚覺這是孫睿的單位,鬧起來影響不好,忍著脾氣坐了回去,勉強撐起個笑臉,跟小助理打著哈哈把這件事圓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孫小魚不知道在哪個抽屜裏翻出來一張發票,塞進了顧曉姿手裏,上麵寫的一清二楚。
真絲旗袍,私人訂製,十萬。
這幾個字砸的顧曉姿眼冒金星,喘不上起來。她認識上麵的字,可連起來又陌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