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手裏吻合在一起的金票,譚縱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看是官家的這次突然回京使得漕幫幕後的那些後台再也無法沉住氣,因此派人來通知自己,他們終於做出了最為明智的選擇。
譚縱隨後打開了那封密封著的信,信裏的意思很簡單,同意譚縱提出的要求,並且跟譚縱詳談,時間和地點由譚縱定,信的最後寫著兩行字,“魯氏米鋪,魯重山”和“飛流直下三千尺”。
如果譚縱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魯重山就是對方給自己的接頭人,而後麵的那句“飛流直下三千尺”就是暗號。
看完了信,譚縱將其丟在了燒茶的小爐子給燒了,現在官家回來了,他正好可以請示官家如何處理漕幫的事務。
中午,吃完了午飯,譚縱悠閑地躺在院子裏的涼亭裏的一把太師椅上閉目小憩,蘇瑾坐在一旁,輕輕地用扇子給他扇著風。
蘇瑾敏銳地感覺到,自從宋館主給了譚縱一封信後,譚縱的心情好像就變得舒暢起來,也不清楚那封信裏寫了什麼。
“相公,剛才遊大人來過,見相公在休息後又走了。”等睡夢中的譚縱睜開眼睛,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時,他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見他醒來,蘇瑾笑著說道。
“遊洪升!”譚縱聞言頓時感到有些意外,大晌午的他不休息,來找自己做什麼,難道有事?
不過,既然遊洪升沒有說明來意,那麼譚縱也就懶得猜測,如果真有事情的話,遊洪升還會再來的。
果不其然,不久後,遊洪升再度登門,坐在椅子上頗為局促地喝著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遊大人,你有什麼事,不妨開口直說。”望著神情複雜的遊洪升,譚縱微微一笑,,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事情令遊洪升看起來如此的為難。
“大人,下官此來有事相求。”遊洪升聞言,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站起身,衝著譚縱一拱手,恭聲說道,“湖廣地區從開春後就滴雨未下,赤地千裏,旱情嚴重,莊家預計顆粒無收,請大人看在那些受災百姓的麵上,幫他們一把吧。”
“旱災!”譚縱聞言頓時一怔,他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忙揚州和蘇州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湖廣出現旱情,聽遊洪升所言好像十分嚴重,於是沉吟了一下後,衝著遊洪升說道,“這種賑災的事情應該由戶部負責,本官好像無能為力。”
“受災嚴重的幾個州府一個月前已經來京城向戶部彙報旱情,希望能盡早撥下賑災物資,安撫民心,可戶部的官員直到今天還在為撥下多少賑災物質而爭論不休,按照這樣的辦事效率,不等賑災物資到達,湖廣已然形成了饑荒。”遊洪升神情凝重地看著譚縱,“湖廣盛產稻米,是大順第一產糧大區,今年已然受旱,如果不能安撫受災的百姓,不僅影響到來年的糧食產量,更是極易激起民變。”
聽到這裏,譚縱隻能搖頭苦笑了,一般來說,上報災情的不僅有當地州府的官員,還有當地監察府的人,兩者的災情彙報將成為戶部判斷災情的依據,戶部據此撥下賑災物資。
確定災情是一回事,可是往下發放賑災物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裏麵牽涉到多方利益,往下發多少賑災物資,每個州府如何分配,以及經手的官員獲得多少好處,稍有一方的利益不能滿足的話,這賑災物資就難以往下發放。
“遊大人是如何得知湖廣災情的?”猛然,譚縱意識到一個問題,沉聲問道,除了戶部的官員外,京城的人誰會關心千裏之外的旱災。
“實不相瞞,長沙府派來京城彙報災情的官員是下官曾經的下屬,今天一早無意中在街上遇見了賣菜的內人,進而知道了大人也在這裏,因此就帶著湖廣幾個受災州府的官員來驛館找下官,希望大人能在官家麵前美言幾句,早日使得戶部撥下救災物資。”遊洪升聞言,宏聲向譚縱說道。
“原來是這樣。”譚縱點了點頭,“此乃國之大事,本官有機會的話,自會向官家稟明。”
“謝大人!”遊洪升見譚縱答應了下來,連忙衝著他躬身行了一禮,通過他對譚縱的了解,隻要譚縱答應下來的事情,那麼一定會辦到。
譚縱才不相信那名長沙府的官員今天早上在街上是“偶遇”遊洪升老婆的,天下間哪裏有這麼巧的事情,官家要回京的消息剛剛傳來,他一大清早地就去街上軋馬路,而且“湊巧”遇見了遊洪升老婆。
憑借著遊洪升的智慧,肯定看出這是那名官員刻意而為的,目的是通過他讓譚縱在官家麵前美言幾句,使得他們能盡快拿到賑災物資。
就像譚縱說的那樣,湖廣的旱災乃國之大事,為了大順,為了那些災民,遊洪升豈會與其計較這些。
譚縱現在隻是認為戶部的那些人是為了私利而沒有及時下撥湖廣地區的賑災物資,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趙雲博和趙雲兆會在裏麵興風作浪,進而在湖廣地區掀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