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管事,韓管事。”明心聽著外頭久久未有動靜,卻是不耐煩了。這時候韓心潔這位小姐自然是不好再度開口問話的,也就隻有讓她這丫鬟開口了。
見外頭韓文幹不答話,明心不耐煩的又拿手指敲敲那車廂上的玻璃:“韓管事,小姐說了,若是無事這會兒便出發了,別耽誤了進城的時間。”
韓文幹這回終於被明心叫醒,總算是恢複了些精神。到這時候,韓文幹也知道在這事上再說什麼都是晚了,便是想再多也是無用,根本沒有後悔的餘地。好在他也是在這俗事裏打了無數個滾的人物,還算是拿得起放得下,這心態總算不是太差。
稍稍整理好心情,韓文幹強打起精神道:“大夥前後照應著,天黑路滑的很,可別掉了隊。前麵打頭的都給我把火把亮起來,把路給我照亮堂了,別讓路上那些個坑坑窪窪的地兒顛著了咱們三小姐。好嘞,起~車~”
韓文幹的這一連串的吆喝頓時讓韓家原本萎靡下去的士氣又漲了起來。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靠著韓文幹給大夥打氣,否則如何能從南京一路走到無錫。這時候,聽了韓文幹的吆喝,一個個俱是打起了精氣神,便是那些受傷的家丁也提起了精神跟著隊伍往前走。
另外一邊的林青雲也聽著了韓文幹的吆喝,但他現在卻是沒心思去管這韓家的人。
開始時兩家尚有些誤會,可這會兒既然已經驗明了身份,他林青雲也給了麵子,這會兒自然不需要再過去說些什麼,否則倒真的是降低了他無錫縣令自身的格調。
況且,林青雲這會兒確實是沒時間搭理這些韓家的人,他的心思全在那邊那位監察府遊擊大人身上。
“你當真看清楚了?真是監察府的牌子?”林青雲皺著眉頭,陰沉著臉,語氣中猶帶著些許猶疑,顯然是對李福秀的話不大相信。
林青雲與李福秀一般年紀,都是過了不惑之年,放後世那是當打之年。但林青雲麵相卻比李福秀要年輕許多,顯得俊朗許多,不似李福秀那般老態。一來是林青雲出身好,家裏雖然不是累世宦官,但也是大富之家,從不需要為家裏操勞;二來是林青雲注意養生,那些耗腦子的事情多是托給了李福秀。故此,兩者年歲相當,可看麵相卻是差了十來歲。
隻是這會兒林青雲臉色卻是陰沉的很,又哪有平日裏頭的俊雅。
“學生的確看清楚了。”李福秀卻是回答的斬釘截鐵,不留絲毫的餘地。隻是李福秀瞧見了林青雲的臉色部隊,旋而立即放低了音量道:“縣尊,這知府老爺派遣下來的差事怕是不好辦了啊。如今閔公子被那位遊擊大人捏在手上,怕是沒這般容易放人。”
“哼,不好辦也得辦,要不然知府大人怪罪下來,你以為你是你擔的住還是我擔的住?”林青雲這會兒卻也是煩躁的很,因此說話便不似往日與李福秀說話時那般客氣。
他如何會不知道這事情糟糕的很,隻是閔知府那邊可是放下了狠話,甚至當時就摔了杯子,若不是那位展先生攔著,怕是早就帶人衝過來了。在這般情況下,他一個無錫縣的縣令又如何能夠裝著看不見,把這事情輕輕放下。
被林青雲這般一說,李福秀卻是也沒了辦法。
“總不能叫縣尊領著人強行將人劫走吧。”李福秀暗暗將這想法埋進了心底,這邊卻是又開足了腦筋,看看能不能尋著別的辦法。
這時候,林青雲卻是忽地拍板了:“不行,直接動手。”
“縣尊,不可啊!”李福秀卻是連忙摁住林青雲的手,連忙低聲勸慰道:“縣尊,那位可是監察府的遊擊,幹的便是這等風聞奏事的活。若是我們強行動手,豈不是正好將把柄送過去給他。到時候,隻怕上麵一紙調令下來,縣尊的前途怕是就完了。”
“前途?我現在哪有功夫管前途!”林青雲卻是一把掀開李福秀,也不看摔的一身泥的師爺了,黑著一張臉就往前麵走:“閔知府那邊都撂了狠話了,若是這次救不回閔公子,便要拿河堤的事與我們算老賬。介時不僅是閔知府,便是南京那邊的王知府知道了也饒不了我們。到時候你以為我還能有別的活路?天真!”
“那,那也不能直接搶人啊。”李福秀卻是懶得管身上的泥水了,直接從地上爬起來跟著林青雲就往前麵走:“要不我們讓那個鍾押司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