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蓮香聽了消息,卻是記得清荷的吩咐,一時間是去也不是,不去又不甘心。說不得就一臉怨念地看著清荷,直把清荷看的哭笑不得。
“我又沒說不許你去。”清荷將這喜歡顯擺的女子摟進懷裏,便似小時候那般寵溺著蓮香:“如今南京城裏局勢混亂的很,你既然執意要與老爺去赴宴,也無不可。但卻須記得,不可給老爺招惹是非。那些個商賈能將產業做大,必然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招惹上了隻怕對老爺大計不利。”
“姐姐,這你都說過一次了。”蓮香卻是聽得一臉無可奈何模樣,似這樣子小心謹慎,那去了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在家裏歇著。
“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清荷卻是惡狠狠地給了這將一切心思都擺在臉上的女子一個爆栗,讓這女子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你若是真想耍耍威風,記得先與老爺說過。”清荷卻是微微一笑道:“我觀今晚也是宴無好宴,必然有人做紅臉有人做白臉。所以你待會在路上便可與老爺說,讓他去做好人,你呢就做那惡人,既合了老爺的身份也讓你得了願,豈不是兩全其美。”
蓮香頓時被清荷說動了心思,連忙雀躍著就下了胡床,也不及與清荷再說話了,徑直跑回房去換衣服去了。
“這女子這般瘋瘋傻傻的,這事還是我去與老爺說過的好。”清荷滿臉無奈地看著蓮香跑遠,這才向前廳走去。
車輪滾滾,兩輛繪著徐家字號的四輪馬車在道路上不疾不徐地走著。黑色的車廂各用了兩匹駑馬拉著,車夫嫻熟地揮著馬鞭,在天上打的震天響。隻可惜這會兒正是飯點,路上馬車極多,雖說不上擁擠,但也讓你快不起來,隻能這麼不緊不慢地隨著車隊走。
徐文長坐在前頭那輛車上,車內無人,隻是在地上鋪了一層上好的絨毯。這絨毯是用西域上好的羊絨毛織成,先用秘法處理過,去掉了那一股羊毛的腥膻味道,隨後才由最純潔的西域少女親手織就,並且期間起居飲食必須全在這絨毯上完成——且隻能飲用水果與清水,因此完成時這絨毯上便會留下這少女的體香而且經久不散。
故此,這絨毯賣家極高,似徐家馬車上這一平米多點大的絨毯,便足足要近百兩銀子。
但即便如此,這東西在江南這邊也是緊俏貨,往往是供不應求。甚至有些精明的西域商人已然開始不顧規矩,雇用些生了孩子的女子來做,又故意熏些香味在上頭,做以假亂真的暴利生意——便如徐家馬車上這塊,便是徐家老爺子花了三十兩銀子買的高仿貨。
徐文長也是第一次坐這車子,平日裏頭他可沒這待遇。隻是這會兒他卻全無來時的興奮,腦子裏頭隻有在譚家得來的悔恨。好在不論如何,他這一趟來總算將人接著了,也算是完成了老爹的吩咐,至少不用擔心以後的月錢被扣了。
譚縱卻是坐在後麵那輛馬車上。這馬車雖然也是徐家的,但隻是最普通的那種,既無裝飾又無機關,除了兩側鑲著小塊玻璃的車門外,整個車廂便似是平板一塊,讓譚縱看了覺得好生無趣。
適才他眼尖,在徐文長上馬車時卻是看見了那車的不同,心裏便存了心思,有心等徐文長出醜:這小胖子竟然堂而皇之的自己坐了那好馬車,卻把這輛普通的留給了譚縱這位極為尊貴的客人,等到了地頭不被他老子打罵可就真不正常了。
蓮香卻是一臉小幸福地倚靠在譚縱身上。適才她與譚縱提了那事,譚縱有清荷事先提醒,自然是一口應允了下來。況且,正如清荷所說,這次宴席看似是南京的這些個商賈來拜碼頭的,可真正求的還是譚縱身後那位安王的臉麵,他譚縱不過是個傳話人。
而以這南京商賈一貫以來的強勢表現,想要他們直接向譚縱低頭卻又絕無可能,故此譚縱肯定今晚必然會有一場好鬥。隻是其餘的譚縱倒也不怕,惟獨蓮香卻是他身邊的一個軟肋——以蓮香從前的身份,在未成名之前,與這些個南京城裏頭的商賈虛與蛇尾過那幾乎是肯定的。
若是真有不識抬舉的,譚縱倒是真不介意殺隻雞給這群猴子看看,也讓他們知曉如今這南京府裏頭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