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張燈結彩,大紅燈籠幾乎掛滿了整個皇宮,饒是身處於冷宮之中,也能感覺到幾分真切的喜慶。

今天是封後大典,帝後成婚的日子。

穿著單薄的白衣女子靜靜站在窗邊,半張臉爬滿毒斑,暗沉的毒素和枯萎的肌膚,與光滑白皙的另外半張麵龐相比,更是可怖,清冷目光所及,皆是灼眼的鮮紅。

眼底波濤暗湧,仿佛藏著萬分悲切,壓下陣陣刺骨涼意,淩暮歌平靜地垂下眼簾,卻遮不住周身懾人的冷意。

所有人都在為帝後之喜祝賀,卻無人知曉,那人,也曾這樣牽過她的手。

那人曾在朝堂之上,一句“暮歌無雙,有此為後乃國之幸事”堵住了悠悠眾口,將半張臉毀容的她送上後位。

事情發生在半年前,至今猶如在耳。

突然,遠處的火紅人潮攢動,宮女太監都亂了步伐,似有大事發生。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淩暮歌回了神智,將心中那些許悲戚壓下,眼中染上淡淡的嘲弄。

破舊的宮門伴隨著寒風猛地被推開,來人氣勢洶洶,不由分說便給了她一巴掌,淩暮歌不防,摔在了地上,“淩暮歌,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想謀朝篡位!”

手臂吃痛,淩暮歌蹙眉,從地上艱難起身,帶著幾分涼薄,“我想篡位,難道不是為了你嗎?我助你登上帝位,助淩雲歆脫離苦海,換來的卻是你們恩將仇報!如今在位的是你,我是你的太子妃,本該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你卻娶了我的好妹妹,到底是誰的膽子大?”

“不是你?”淩暮歌的目光終是讓沐靖政不敢直視,但想到什麼愧疚的目光又冷了些,隨即不禁疑惑,長年的相處讓他下意識相信淩暮歌。

“姐姐,明明是你德行有失才會被廢。而且,歆兒沒有想搶阿政,你不要怪阿政,就算真要怪朝著歆兒來,何必要勾搭別人篡自己夫君的皇位呢,阿政本來想保你下半輩子無憂……”淩雲歆眸中染上淚光,柔柔上前,似心碎欲滴,一副楚楚可憐快要昏厥卻依舊在為兩人著想的模樣。

沐靖政眼中微微一怔,目光邃冷,頓時淩厲生光,抬手死死掐住淩暮歌細白的頸項,眼中急躁輕蔑的神情刺痛了淩暮歌,“你個賤人,朕當你有多喜歡我,我不碰你,你轉身就去了別人懷裏!朕已經派了大批的士兵將你幽禁,都擋不住你和他傳消息,說,你到底和他做了什麼交易?居然讓他為了你不惜造反!淩暮歌,你當真是好手段!”

造反?淩暮歌被沐靖政掐得喘不過氣,快要窒息地腦海裏卻浮現沐靖政那句話。誰為了她造反?為什麼會讓沐靖政這麼氣急敗壞?

他身邊的危險,不是都被自己拔除了嗎?

“我被你……層層看……管,又有……咳咳,什麼辦法傳消息?”看著眼前男人放大的棱角分明的臉龐,淩暮歌眼中閃過一絲抽痛,閉上了眼睛。

若說半年前她痛如刀絞,此刻已經痛得渾身麻木,這個男人做出什麼行為她都不驚訝了。

淩雲歆眸中閃過一絲暢快,倏而想起正事,當即露出擔憂的神情,上前輕拽沐靖政的衣袂。

“阿政,逸王那裏,還要用姐姐換城……”

“這麼殺了你真是便宜你!”沐靖政理智回籠,收回了手,眼中狂風暴雨更甚,陰沉地臉上帶了一絲笑意,“朕的東西他不嫌棄,朕卻惡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