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製,是一名縫屍匠,一個不為人知的職業。
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死時留的全屍在,方能投胎為人。這些年,我走南闖北,為不同的人縫屍,也算是見屍淵博,碎屍,焚屍,僵屍,死屍,銅屍,浮屍……
一直和屍體打交道,自然逃不過各種光怪陸離的事情,然而,讓我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則是我師父死時的八喜送終。
那一年,我記得很清楚,是我大學畢業的第一個春節,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本想給師父打個電話,拜個年,卻接到了隔壁村翁婆的電話。
電話裏,翁婆什麼都沒說,隻是讓我趕快回村。
電話掛斷後,我如同晴天霹靂。
當年我出來讀大學時,師父說過,從今往後,除非‘生老病死衰’,不然他與我再也不能相見。
我不知道師父的用意是什麼,但是,這些年,我都恪守在心,隻是過年的時候會給師父打個電話拜年,可說不了幾句話,師父便會掛斷電話,而如今,翁婆的電話,無疑是在給我傳遞著噩耗。
收拾行李,我趕緊回家。
當我看到師父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病床上——奄奄一息。
見我回來了,師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告訴我,每逢初一我都要去翁婆那邊拿個東西給他。
說完之後,師父便是有氣無力的暈死了過去,見如此,我偷偷看了一下師父的麵相——死氣布麵。
已然是油盡燈枯!
巨大的悲傷籠罩著我,每個月我都會按照師父說的,去隔壁村找翁婆。
說起翁婆,她是隔壁村的紙紮匠,是與我家為數不多有往來的人,小時候我一度認為翁婆是我師母,為了這個事情,我還被師父打過,至此我也就不敢多嘴。
如今,看著翁婆給我的東西,用紅布包裹著,我想要打開看看是什麼,卻被翁婆給製止了。
她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孩子,時候未到,你不能看,要是看了,你師父定當斃命啊!”
我知道翁婆不是在開玩笑,為了讓師父多活幾日,我強忍著好奇,從沒打開看過,這一忍就是七個月。
在這七個月裏麵,師父時而清醒,時而昏厥,但是,他老人家即便是醒過來的時候,也不願意跟我多說什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我看著心裏十分難過。
可就在第七個月的時候,我如往常一樣,將翁婆那邊取回來的東西交到師父手中,卻被他給拉住了。
“三斤啊!坐!”
三斤是我的乳名,當年,師父將我從亂葬崗抱回來時,體重隻有三斤,因此,我就有了這麼一個乳名。喵喵尒説
師父說話的時候,拍拍床沿,示意我坐在他的身邊。
師父拉著我的手,十分冰涼,讓我很不舒服,看著師父年邁無力的樣子,我不忍心說出口,強忍著不適,坐在了師父的身旁。
“三斤啊!看來為師是熬不到七月十五了,本想著鬼門關開,我自己進去,現在看樣子,得讓你送我最後一程了!”
“師父!”見師父說這話,我這七個月裏的悲傷,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哽咽著,卻被師父的微笑給打斷。
“傻孩子,別難過,生死乃人之定數,記得師父在你小時候逼你發的毒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