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高原上的風還是很厲害。偶爾從山脊間穿過的風吹到樹葉上,嗚嗚的聲勢嚇人。加上寬葉常綠植物雖然張的高高大大,卻往往都是空心軟骨,在風的勢力壓迫下,經常東倒西歪沒有站像,在黑夜裏看起來就更恐怖片裏的場景似的。
這恐怖片之所以流行,據說是因為通過恐怖的體驗和解脫,來舒緩現代人們因為過於忙碌而疲憊的心靈。換句話說,就是現代的人們心靈都已經麻木,很難產生正常的感情,隻能通過恐怖片的刺激,來恢複人類特有的情感。就跟吸毒似的,當某人覺得香煙不過癮的時候,是不是總想著要來點夠勁的?一個道理。
可惜了這麼好的氣氛,坐在草地上的兩個人現在都沒有心思來體驗鬼屋的效果。阿拉桑喝得醉醺醺的,連坐都坐不穩,不是陳林攙扶,怕早就滾到路邊的水溝裏了。這東南亞人的酒量真不怎麼樣,大半瓶紅酒一般都能被放倒。如果按國內的喝法,先白的,再紅的,最後啤酒漱口,喝完就可以直接送醫院,其實去殯儀館也可以,就是不知道程序對不對。
阿拉桑固然人事不省,陳林卻是很清醒的。雖然喝點小酒,可在聽到林仁泉那句“媽媽”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這林家二公子年紀多大啊!雖說貴家富公子都保養的好,可是看樣子應該不會比陳林小,再說他上麵還有一個哥哥。這麼看來紅衣女士也要算陳林的長輩了。
這一道討論輩分的時候,什麼問題都變得麻煩了。比如陳林打從爺爺開始,在同宗裏年紀最小,可輩分還留著。到了他爸爸那一輩,加上到學校當了老師,這輩分更是落實的。據老人講,當年宗族裏過年吃祭飯的時候,老人家都可以跟著宗族長輩上正席。因為讀書耽誤了陳林爺爺和爸爸結婚,到了陳林這輩,那輩分跟年紀就差得更遠。據說在鄉下還有白胡子的老頭搶著喊陳林二大爺的事情。嚇得陳林根本就不敢回鄉下老家。
如果按照這輩分,那天晚上陳林摸得……不過那天晚上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吧。摸摸看看,應該不算亂那什麼的吧!
陳林看著樹葉在黑暗裏胡亂跳舞,思緒也跟著胡亂遊逛,突然間聽見“哢噠”一聲。這聲音可不是山風吹出來的。這應該是樹枝折斷的聲音,如果被風一吹樹枝就斷,那現在怕滿山都是光凸凸的樹杆才對了。
“誰在那裏?”
陳林對著黑暗喊了一句,手在地上摸著……連塊石頭渣滓都沒有摸到,地上厚厚的草軟軟厚厚,跟武器完全不相幹。
三四個黑影出現,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樣子,卻沒有人回答陳林的問話。幾個人慢慢散開,拉成一條直線,相互之間間隔著幾米靠攏過來。這是要包圍啊。陳林一咕嚕爬起身,拖著癱在地上的阿拉桑就要跑。雖然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可看這架勢就不像是準備來做文藝表演的樣子。
阿拉桑那是真醉了,不過陳林喊叫還是踹上幾腳,就是賴在地上不動。人都說這喝醉的人重,也不知有沒有什麼道理,可現在陳林就是拖不動他。眼看著四個黑影慢慢封住了三個方向,最靠近的一個甚至能看清楚手裏還拿著根棍子。
拖著阿拉桑往後退,醉醺醺的阿拉桑一邊哼著小調,一邊還掙紮著要賴在地上不動。陳林拖了幾步發現黑影越來越近,從遠處射來的燈光在他們手裏反射出來,那點點寒光告訴陳林他們手裏其實都是砍刀。兩尺長的砍刀,砍榴蓮和砍腦袋,都同樣有效。
陳林是個好人,遇到危險當然不會就這樣把朋友扔到一邊不管。雖然阿拉桑還不算朋友,不過陳林……就算真是朋友這個時候也要先顧自己才行啊!再不跑就沒有機會了。可……問題是現在跑不了。
現在陳林穿的是阿拉桑買的一件西服,關鍵時刻,這袖口的扣子竟然扣在阿拉桑的衣服上。黑燈瞎火的,陳林摔了幾次也沒有解開,一用力把三顆紐扣都扯斷,可已經沒有跑的機會了。最近的一個人出現在陳林麵前,手裏散射著寒光的砍刀自上而下劈了過來。
陳林猛的往後退一步,背後抵在一棵棕櫚樹上。刀鋒劃過麵前,帶來一股寒意。第二個人橫著一刀往陳林脖子砍過來。低頭閃過,陳林失掉重心倒在地上。砍刀在他頭頂深深砍入棕櫚樹。第一個人又朝著陳林頭上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