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賢坐在座位上局促地搓著雙手,就算曾經有過千百種設想,也想不到他跟他兒子時隔十六年後的第一次見麵會是這個樣子的。
還是那家粥鋪,這附近這個時間開著門做買賣的也就隻有他家了,正好秦正賢早上出門前也沒吃早餐。
老板親眼看著今天一大早來過的那一桌客人在結帳離開不到半個鍾頭後,又回來了,還把一直在這附近撿瓶子的瘸子也帶來了。不過客人的事情,他不會隨便過問,有生意上門,他自然不會不做。喵喵尒説
“阿墨,這個……”
“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秦正賢話還沒說幾個字,就被秦墨打斷了。
之前隻看他的外表,秦墨就知道秦正賢的身體肯定不好,現在用上觀脈之術再看,才發現這何止是不好啊,簡直是可以說是破敗不堪了。哪兒哪兒都是毛病,五髒六腑基本上就找不出健康的了,這還是沒有爆發出來的,不然當場就能把人送走。
而且,秦墨現在就是想盡孝心帶他去吃頓好的補一補都不行了。長期饑一頓飽一頓的飲食不規律,加上嚴重營養不良造成的胃腸道功能紊亂,讓他大魚大肉的吃著反倒是害了他,先清粥小菜的調理調理再說吧。
點了鍋營養還算豐富的山珍肉沫粥並幾個小菜,秦正賢吃著,秦墨坐在他對麵邊看著他吃邊運氣,氣氛迷之尷尬。
常容他們三個在旁邊看不下去了,言福東和餘樂輩分小不能說什麼,常容可以啊,他湊到秦墨他們爺倆這桌,“師弟啊,這位是……”
秦墨看了秦正賢一眼,“我親爹,丟了十多年了,今兒總算是撿回來了。”
常容:……
秦正賢:……
有聽說撿貓撿狗撿孩子的,但撿爹……撿的還是親爹,這個就聞所未聞了。
常容都不知道該怎麼接秦墨這茬了,而且,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方便發表意見,所以隻能跟秦正賢問了聲好,轉身又坐回去了。
待秦正賢吃完這頓早飯,秦墨就問他住在哪裏,想要跟他回去看看他住的地方。他現在還有小秘境和靈石礦的事情要忙呢,不可能現在就帶著他爹回老家,隻能先了解一下他爹現在住哪裏,等忙完這段再回來接人。
秦正賢現在哪裏有正經地方住?以他現在的收入,就是那種合租屋裏的一個床位他都是租不起的。現在他不過是在一處立交橋的橋洞底下用塑料布搭了個窩棚遮風擋雨而已,裏麵還塞滿了他撿回來的廢品,又髒又亂的。
他本來是不願意帶秦墨去那個橋洞下麵的,但秦墨的態度很強硬,他不想剛見麵就惹兒子不高興,隻能硬著頭皮把他們帶到了那處橋洞。
看著那髒亂破敗,搖搖欲墜的窩棚,秦墨臉都青了,氣的。他二話不說,拉著秦正賢就走。
秦墨不是那種吃不起苦的孩子,從小到大,家裏的條件其實也不怎麼樣。但是,他仍然無法想象住在這樣的窩棚裏是個什麼樣的情形,這是能住人的地方嗎?
他實在無法理解他這個爹,日子都已經過成這樣了,為什麼還不回家?就算是身邊沒有買車票的錢,難道還不能想辦法往家裏捎個信嗎?實在不行,報個警,尋求一下援助也可以啊。臉麵難道比命還重要?他現在這個樣子難道就不丟臉了嗎?
找了家還算幹淨的小旅館,拿自己的身份證開了個房間,直接預付了三天的房錢。秦墨把秦正賢送進房間裏,並囑咐他乖乖先在這兒住著別到處亂跑,等他的事忙完了就過來接他回家。
之後,他也不等秦正賢說些什麼,徑直就離開了。不過走之前倒是在前台留了五百塊錢,讓他們一天三頓的給他爹送些清淡又有營養的飯菜上去。
除此之外,秦墨其實還偷偷在秦正賢身上留了追蹤符的。
像他爹這樣,既沒有變傻,也沒有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日子都過成這樣了,卻還是不願意回家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他爹的那條腿明顯是外傷造成的骨折、肌腱斷裂,之後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才瘸的。
這個就更奇怪了。他爹雖然沒有學醫的天分,但從小也是被他爺爺照著中醫師的方向培養的,就算再怎麼學藝不精,基本的醫療常識總是有的,對自己的傷勢總是能夠判斷一、二的。
剛受傷那會兒,就算是沒錢去醫院治,他不能回家來讓爺爺給他治嗎?這樣的傷,中醫也是能治療的,效果未必比西醫差。
但事實上他卻沒有這麼做。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到處都是迷團,他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事,而且還不是小事,他怕就因為這事,他爹不願意回家,說不定趁他不在還會偷偷離開,所以事先給他下個追蹤符,省得有個萬一再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