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都愛上了同一個人。
於黎禾而言，她是天上月，而他是塵埃裏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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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夜，黎禾出現在黎家的祠堂裏。
陰森冰冷的祠堂，除了昏暗的燭光，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檀木氣息。
“娘，哥，我來看你們了。”
黎禾一邊點燃了香燭，瞧著案上的人淡淡一笑。
不少人都知道，黎禾的母親楊氏曾是定燕帝的乳娘，可卻很少有人知道，昔日陪著定燕帝從冷宮熬到帝位的江公公，是黎禾的哥哥黎江。
定燕帝還是十二皇子的時候，生母因為一場風寒去世，外家更是慘遭陷害，眼瞧著要夭折。
是楊氏瞧著年幼的定燕帝可憐，和黎禾的父親黎為國商議後，又求了許多關係，終於成為了定燕帝的乳娘，隻是為了報答定燕帝母親曾給她過一飯之恩。
楊氏總是告訴黎江，要感恩。
“嗤——”
黎禾想到這裏，用腳踢了一下擺放在牌位下麵的諸多跪著的泥人，笑容逐漸變得諷刺、淡漠。
母親倒是感恩，可卻忘記了，男人是沒心的。
父親黎為國願意點頭送母親去照顧十二皇子，無非是在拿一個瞧不上的妻子，去賭黎家的未來。
隻是，他們誰都不知道皇家的人，哪裏是有心的？
黎江為了救大火裏的定燕帝，傷了容貌，後來又為定燕帝試毒而死。
等定燕帝登基後，他那微薄的良心終於想起感恩，故而重新給楊氏賜婚了俊朗的臣子黎為民，這才有了黎禾。
至於為什麼會賜婚黎為民，是因為身為堂兄的黎為國，還未等到投資的回報，就早早死在了外室的床榻上。
讓三十七歲的女人生下孩子？這到底是恩典，還是催命呢？
若不是瞧著黎江留下來的文字，黎禾哪裏知道不止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母親和哥哥更是如此。
楊氏忍讓，用她的鮮血，換來了黎禾在宮中和皇子們一起讀書、識字。
還有定燕帝偶爾的信任。
“兩位爹爹，這些年，你們可曾知錯了？”
“哦，我忘了，你們怕是最嫌棄閹人了，可你們死了，也配隻給閹人跪著。”
黎為國嫌棄閹人，可是為表衷心，還是讓親生兒子黎江為了太監，伺候在定燕帝身邊。
黎為民嫌棄閹人，卻為了大兒子，讓黎禾成為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外麵的人議論紛紛，不少人說，黎禾心狠手辣。
在定燕帝麵前大義滅親舉報黎為民貪汙受賄，更是親手抄了黎家，淩遲了大哥黎晨，是個卑鄙陰險的小人。
可誰又知道，他也曾把黎晨這個同父異母哥哥當做親人一般信任，恨不得掏心掏肺。可結果呢？黎晨和那薄情惡毒的黎為民一樣，知道定燕帝愧疚黎禾，故而在他的飯菜裏下毒，讓他和張家小姐有了私情。
定燕帝不會怪罪黎禾玷汙了臣子的女兒，會幫忙掩蓋、賜婚。
黎晨心悅張家小姐，兩個人互定終身，可黎晨為了前途必須另娶高門女子，又舍不得張家小姐和張家小姐腹中的孩子，故而利用了黎禾。
黎禾曾以為張家小姐是委屈的，畢竟，一個女子怎麼會拿清白來做賭注？嫁給他這個瞧著並不英俊的男人。
隻是很久，在他變成不男不女的人之後才知道，他當時和張家小姐並未發生什麼，而張家小姐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他會不舉成為半閹人的存在，也是因為張家小姐恨他，在他的飲食裏加了毒藥。
他曾那麼相信大哥，更是無比信任的枕邊人，真心的尊重他們，為他們受盡委屈，為他們忠心耿耿，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你們一家子，好好懺悔！”
黎禾又一次踢了腳下的泥人，站穩了身子。
這數不清的泥人，其實都是用這些人的骨灰製成，他要黎家人和張家人，一直不能入土為安，永遠跪在自己母親和哥哥黎江的身邊。
這漫長的夜……
真冷。
“指揮使……”
有人在外麵敲響了院門，“傅娘子給你送東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