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連呼嘯的風聲都顯得停滯。
弟子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的。
就連邵笑白都有點驚訝。
他進入宗門比較晚，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
“顧寸，你沒開玩笑吧？”
《鏡》的傳承不是一向隻有令狐家的人有能力得到嗎？
不是說這傳承在創立之初就下了烙印，優先偏愛對盛景有養育之恩的令狐家嗎？
顧寸輕輕彈了一下邵笑白的額頭。
“讓你當初不好好聽宗主的教導，連這些事都不知道。”
“頂尖秘籍，能者居之，令狐家確實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並不代表傳承獨屬於他們。”
“否則宗門怎麼會給與弟子嚐試的機會。”
邵笑白明白了。
他隱約記起來自己當初好像也進過那裏麵，但是並沒有見到《鏡》的影子，隨便挑了本功法就走了。
“所以，小師妹這是已經得到了《鏡》的認可嗎？”
顧寸點頭。
“但是能不能真的感悟到《鏡》內的玄妙，隻能看小師妹自己了。”
……
凰千晗沒想到，這破功法竟然會這麼磨人。
比起當初修煉《混沌決》的時候還要痛苦。
體內屬於她的氣息和那道黑色的業火不斷糾纏抗爭，經脈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
真真就是冰火兩重天。
凰千晗的神識之內，一個個玄妙異常的字符從黑色的匣子內飄出，排列在她的眼前。
晦澀難懂得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文字。
凰千晗忍著腦海裏撕裂般的痛楚，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
每讀懂一個字，她身上的痛感就加劇一分。
緊閉著的眼角也有殷紅的鮮血流出，在她白嫩精致的臉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血痕。
指尖陷進肉裏，額頭上青筋暴起。
喉嚨間溢出一陣陣的鐵鏽味。
凰千晗卻像是沒有直覺一樣，神識在體內倔強地盯著眼前的文字。
快了……
已經快看完了……
“天地玄黃…大道歸一……以鏡為載……以一當、百……”
身上的灼燒感越來越重。
凰千晗覺得自己的經脈都在蜷曲猥瑣。
她狠狠的咬舌，保持住清醒。
腦海裏卻是已經把這破功法罵了幾十遍。
什麼玩意，頭一次學個招式招式還沒看到自己就要被這玩意弄死了的。喵喵尒説
真的欠。
就在凰千晗將所有文字全部看完之際，她的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強烈的白光。
心神震蕩。
凰千晗的身體像是受到了什麼重擊一樣，猛的飛了出去，砸在長老們構築的保護罩上，又被彈了回去。
底下傳來一陣一陣的驚呼聲。
“小師妹！”
凰千晗聽見了這些聲音，但是並沒有睜眼。
鎏安塔塔尖上蔓延出一股股精純溫和的靈力，將她席卷過去。
令狐長老看著塔尖上的紅色身影，聲音裏帶了幾分感慨。
“都說這天賦越好繼承越困難，先祖說的還真的沒錯。”
令狐啟有些不解，“那天賦差的人更是連繼承的資格都沒有啊，盛景先輩這不是強行加大難度嗎？”
令狐長老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盛景先輩的這個安排，你以為《鏡》為什麼能這麼多年來一直安安穩穩地待在鎏安宗嗎？”
“你搶的過別人？”
令狐啟有些訕訕，“三叔教訓的是。”
若不是這《鏡》對於令狐家分外溫和，他當年也沒辦法繼承到十之二三。
而凰千晗的識海內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本那些字全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她的眼前，金色的字體像是由最精純的精神力構成，不斷閃爍著流光。
黑色的火焰灼燒著她的身體，卻在不知不覺中錘煉著她的筋絡。
一個虛幻的人影出現在凰千晗的神識裏。
身材頎長，墨發如瀑，背影像是雪山之巔的孤鬆。
他手上的長劍指出，卻忽然分化成無數道劍影。
一招一式，盡顯奧妙。
先是簡單的化物。
再到化人。
再到以一敵百。
萬千鏡像，不辨真我。
透過這道人影，凰千晗看見了容景當年的絕代風華。
一柄長劍，一個身影，卻讓千軍萬馬臣服戰栗，撐起修煉界的一片天地。
可凰千晗卻覺得，這道身影，異常的熟悉。
麵前的虛影漸漸轉過身來。
鳳眸微挑，唇色殷紅，額間黑色的火焰印記像是在灼灼燃燒。
凰千晗愣在了原地。
這張臉，她再熟悉不過。
“……帝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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