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汴京已是春暖花開,隔窗的青竹抽出翠綠的葉子,遠處的廣濟河邊,人來人往好一番熱鬧景致。
李琦舔舔幹澀的嘴唇,把手機湊到眼前,最後一絲電量徹底耗盡,屏幕忽閃一下陷入了黑暗。
“靠!”他欲哭無淚的朝天比了比手指,“*3370#”再按也沒反應,機內隱藏的電量也被榨取幹淨,早知道會穿越,說什麼也要帶個太陽能充電器。
滿桌的紙張被他畫滿奇怪的符號,房間裏各處都攤著同樣鬼畫符般的紙張,如果再有個穿越者進來,一定可以認出那毛筆畫出的漢語拚音。可惜這是熙寧二年,公元多少年實在算不清,創造漢語拚音的那位祖父的祖父還不知在哪貓著,龍椅上現在是位姓趙名頊的年輕人,能知道這些還要多虧原身體的主人。
李琦對穿越倒沒什麼不適應,在非洲幹了兩年多援建項目,稀奇古怪的事沒少遇見,最緊張一次被幾個部落的黑人舉著AK威脅。他早已不去想怎麼昏睡了一場就換了身體,唯一慶幸的是被占據的這位也是姓李名琦,多了個表字“承宗”,年齡倒是不大,堪堪二八年華,古代人說虛歲,實際也就剛滿十五,足足比原來的他小了一輪還多。
大半夜的莫名醒來,兩個李琦的記憶交織著讓他分不清真偽,要不是手中還牢牢攥著的手機,他幾乎以為自己做了場夢,夢中的大宋被金人入侵,被蒙古滅亡,曆史呼嚕嚕打著滾奔向21世紀,直到他在東非的山洞裏舉起手機拍攝那奇怪的岩畫。
手忙腳亂的收拾墨跡已幹的部分紙張,李琦在房間裏來回張望,這些可是自己將來在大宋發跡的本錢,一定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手機裏資料太多,都是援建項目的部分技術,雖然是21世紀華夏淘汰的,相對與這個時空還是先進太多。他挑挑揀揀的找的都是技術不複雜的一些,可惜這部大容量的手機也沒撐多久,一天多的時間終於耗盡了電量。
“琦哥兒,夫人喚你過去。”
書房外傳來呼喚聲,李琦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地點,隻得先放下紙張,迅速把已成廢物的手機塞到長袖裏,打開緊閉的房門。
“娘喚我何事?”李琦衝著門外的伴童道,兩個記憶融合不久,汴梁腔調的宋語讓他頗不適應。
“宮裏來人哩,琦哥兒莫不是還在賭氣?”伴童擔憂的望望李琦。
李琦揉揉臉,原主人的記憶裏似乎有這回事,自己確認穿越後趕在手機沒電前一心抄錄資料,倒把其餘的事都拋之腦後。搖搖頭,他瞅瞅房間道,“小乙,書房裏有我要緊物事,你且守好,等我回轉來再清理。”
“中!”小乙憨憨的一笑,這小子也就十三、四歲,本是管家忠叔的小兒子,懂事後就一直陪著原本的李琦。
猶豫了一下,李琦向後廳的方向走去,匆忙間那些紙張沒地方藏,自己太過緊張反而引人懷疑,反正也沒人看的懂,原主人的記憶裏對小乙倒是很親近。
李琦走的不快,順著記憶裏熟悉的道路慢慢走著。小乙口中的夫人正是原主人的生母,正經的外命婦,父親官至從四品的輕車都尉,三年前因病亡故了,丟下獨苗的李琦和兩個妾生的女兒。李家祖上諱“崇矩”,乃是跟隨宋太祖從龍的勳貴,後來到宋太宗兄終弟及,李家便沒了舊日的風光。不過趙家皇帝倒沒有如其他朝代那般辣手殺戮,李琦的高祖李繼昌還做過太宗的駙馬,妥妥的吊著勳貴的尾巴混到如今。
進了房間,李琦向正位上的母親拜了拜道,“娘,召孩兒來何事?”
老夫人五十多了,生李琦本就晚,自然寵溺的不行,指指李琦對身側站立的姨娘笑道,“這孩子,越發拘禮,一家人鬧甚的規矩。”
李琦笑笑坐下,心裏卻緊張的不行,雖說記憶裏都是熟悉萬分,可這當麵見禮,手腳還是有些僵硬,生怕對方察覺換了人。
女使端了杯茶過來,陳姨娘回笑道,“琦哥兒有誌做文曲星,該是祖宗庇佑,這三年獨自於水榭發奮,眼見得越發有讀書人的模樣。”
老夫人瞅瞅李琦道,“李家本是將門,吾兒有心科舉老身自是歡喜,可這高太後的美意也不好拂逆,琦哥還是且去一趟宮中則個。”
李琦不敢隨便搭腔,腦子裏還在回憶此事的來龍去脈。
眼看李琦不語,老夫人歎口氣繼續道,“知吾兒想尋個詩書門庭,可這書香門第又如何肯嫁入將門,眼見的三年孝期已滿,李家香火可全著落在吾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