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的冷氣開得很足,把在沙發上幹坐了三個小時的秦嬈吹得瑟瑟發抖。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大半個月,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大廈鎖門再走。
前台早已見慣不怪,把她當成一座雕塑。
隻要電梯“叮”的一響,她便下意識地看過去,期盼著她想見的那個人從那扇電梯門裏走出來。
失望過後再垂下頭去,周而複始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沈潯不接她電話,微信也被拉黑,她聯係不上他,隻能這麼做。
秦嬈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死皮賴臉的纏著一個男人。
如果早知道她會把自己陷進去,又怎麼會做出那樣的荒唐事來。
已經晚上八點,來往的人極少,她偶爾才抬上那麼一回頭。
大概率今天又見不到他了吧。
電梯“叮”的一響,不是那個人。
熟悉的聲音卻從大門口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
“把明天下午的報告會提到上午來。”
秦嬈“蹭”的一下站起,看著走來那人,心裏一陣狂跳。
沈潯一邊低聲安排工作,一邊單手解著襯衫領口的扣子,眉眼間有著隱隱疲憊。
那雙漆黑的眼睛好像沒看見她一般,眼神裏帶著冷漠與疏離和她擦肩而過。
那一瞬她隻覺得原本疼到麻木的心又開始刺痛,眼眶倏地熱了起來。
身後的電梯聲又響了。
“沈潯。”
秦嬈終於鼓起勇氣喊他,聲音不大,在空曠的大廳裏卻足夠清晰。
那人腳步一頓,停在電梯口前。
直到助理開門鍵按得手都軟了,他才示意對方先走。
沈潯轉過身,臉上竟然帶著笑意。
秦嬈看見他笑,隻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胸口堵著的那口氣也吐了出來。
他慣著她的時候,真是慣得無法無天。
如今還能對著她笑,是不是代表還來得及挽回?
她走到他麵前,他太高了,隻能仰頭盯著他。
他兩手插在褲兜裏,明明是一身正裝西服,卻被領口解開的兩粒襯衫扣子襯得張揚恣意。
舌尖頂了頂下頜,沈潯輕輕哼笑一聲:“怎麼?又有什麼新鮮的騙術要拿我喂招?”
“我……”幾個小時沒喝過一口水,她喉嚨幹得冒火,下意識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沈潯眼睛眯了眯,微微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秦嬈,你不妨直說,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我都給你,嗯?”
他說話還是那麼溫柔,可語氣裏的嘲諷不加掩飾,和從前縱容她縱容得毫無底線的那個沈潯判若兩人。
沈潯直起身,抬手把她散落的頭發撫到耳後,“以後別再來了。”
這句話算是結束,也是告別。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視線也沒再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時隔兩月,跟他說的唯一一句話竟然隻有個“我”。
連一聲“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電梯數字已蹭蹭上竄了幾十層,他的話仍舊在耳邊回響,跟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剌在她心口上,直發疼。
垂在身側的兩手微微發抖,有什麼墜在地上啪嗒一聲輕響,她抬手抹了抹冰涼的臉頰,指尖一片濕潤。
她曾以為自己是把控得最好的那個,在這段是是而非的感情裏,至少可以說是遊刃有餘。
可是有的人就有那麼厲害,他進入你心裏時,絲絲縷縷一點一滴的滲入,到離開的時候卻能直接連根拔起,抽離得那麼突然,頭也不回。
她跟自己說沒關係,人生還很長,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她就能把他忘記。
可她嚐過他那麼濃烈的喜歡,其他的男人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那麼他此生都會像一根尖刺紮在她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