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六月十三,鹹陽城內
是夜,皇城地牢審訊間,正傳出陣陣哀嚎,鬼哭狼嚎,鮮血碎肉四處飛濺,木架子上各式各樣的刑具泛著陣陣寒光。
牢門閃出一個紅衣身影,她的玉鞋踏在玉階上,一下又一下,如雨滴般,在陰濕昏暗的地牢,更覺幽怖。
完全無視被五花大綁在木柱上渾身染血哀嚎陣陣的男人,她邁著慵懶的步調,繞至審訊桌後,嬌聲在主審官耳邊呢喃道:“九千歲,您嚇著本宮了,雖說陸侍郎不聽調教,活剮了實在殘忍,本宮這要好幾天吃不下飯呢。”
男人將手上把玩的一方汝窯青花瓷杯置在麵前的案牘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怎麼?公主殿下舍不得了?”
“討厭。”美人嗔罵一聲:“一個小小侍郎我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左右殺了也就罷了。”
謝必安輕笑,掐著美人兒細腰一個飛旋,天旋地轉間,她醉玉頹山般躺在了他的懷中,他狠心對著她的嬌唇咬下去:“不許你想著他,聽到了嗎?”
秦章儀窩在他寬廣的懷裏,聞言咯咯笑道:“千歲大人,您知道民間怎麼說我倆嗎?”
謝必安抿緊了唇,隻是伸手一下又一下摩挲著她飽滿嬌嫩的耳垂。
秦章儀笑道:“老百姓說,蘭章公主和九千歲大人,一個殺人如麻,陰狠暴戾,一個禍國殃民,用費奢靡,二人狼狽為奸,禍害朝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禍害呢。”
謝必安不語,可秦章儀分明感到他摩挲耳垂的手勁驟然加大。
秦章儀幽幽歎了一口氣:“千歲,百姓知道什麼呢?”
“大廈傾頹,咱倆也不是過懸崖邊上兩個箍著柵欄的小鐵鎖兒,一陣風來,也就都萬劫不複了。”
她微微一歪頭,看見他胸前朝服上重工刺繡的貔貅,張牙舞爪好不威風,不禁輕笑,文武百官,王公貴族,而今哪個不巴結著眼前這人,便是收禮收得府裏的金銀也堆積如山了吧。
她恍然間出了神,隻覺得那朝服晃眼極了。
下一秒,謝必安惡狠狠道:“你在看誰?那個血淋淋的男人嗎?”
秦章儀驚了一瞬,待反應過來她默默搖搖頭,隻是輕輕湊上他的唇…
侍女抖著聲音屏風外道:“稟告公主,千戶大人,三公主來了。”
謝必安低吼著:“不見!”
“哎。”秦芊儀攔著他,氣喘籲籲:“這次要不是老三,怕就是我去長鴞和親了,不日就要啟程,怎麼說也得見上一見。”
如今男人在興頭兒上,才不管這些,扣著她的後腦勺狠狠壓向自己的唇:“說了不見就是不見!”
星雲流轉,輕雲蔽月,月亮西移,不知唇齒交纏了多久,眼見謝必安靠在椅背上,眼眸輕闔,長如鴉羽的睫毛細細密密鋪在眼睫上,像是睡熟了,秦章儀這才披上他的外套,輕手輕腳的下了椅子。m.X520xs.Com
繞過木架子上昏死的陸侍郎,出了審訊廳,紅河快步迎上來,低聲道:“公主,三公主還在殿外跪著。”
秦章儀默默深吸一口氣,扶著紅河的手道:“出去看看。”
快步走出去,夜風陣陣,跪在地牢外的身影瘦小羸弱,身上黑衣獵獵作響,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她輕歎了一口氣,走近道:“好姐姐,跪什麼呢?咱們都是姊妹,哪有姐姐跪我的道理。”
秦青陽抬起頭,露出和她七分像的容貌,眼底一片冰涼鄙夷:“我可不如妹妹,好妹妹,和太監睡覺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