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貨兩清後,馬員外沒有多待,和武安說了幾句話後,領著車隊告辭離去。
武安心裏雖有疑惑,但感覺著後背沉甸甸的鐵弓,看著身旁棗紅馬,心情舒暢之下也就暫時放下了。
反正他也沒吃虧,還得了大便宜。
李榮要留下來看望姐姐,和武安他們一起回村,武安從懷裏掏出一封紅包給他,這是該給他的牙人費。
李榮假意推脫幾次,就收了下來,放入袖口的瞬間隱蔽的捏了捏,臉上露出笑容。
武安看他高興,問道:“舅舅,這馬員外是何方人士啊?”
李榮咳嗽一聲,道:“馬員外是南麵徐州人士,一直做著從塞外向內地販馬的營生,聽說家業做的很大,就連王府也買過他家馬呢。”
“每次經過縣裏,馬員外都住在店裏歇息,這次聽玉寶說二郎你要買兵器馬匹,正好遇到他有這些,就說成了。”
武安問道:“就是不知價錢為何定的有些低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白送的東西往往是最貴的。
李榮不以為意笑道:“這倒沒什麼稀奇,他們這些人最願意傾心結交有本事的人,二郎今日露了一手,馬員外怎麼不高看一眼……”
……
武安他們正討論著馬員外,馬員外也在行走的馬車上和人說話。
“叔父,你很看重那武都頭嗎?”一個少年問道。
寬敞的馬車內隻有馬員外和少年兩人,馬員外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睜開雙眼眼道:“為何如此說?”
“這次咱們定的價錢有些低了,要是再高些他也要出的,叔父又何必便宜他呢?咱們得貨物又不是憑白得的,辛辛苦苦的幾千裏路,路上還不太平。”
“再者那鐵脊弓可是個好寶貝,叔父竟然白白送與他,還說良弓贈英雄,真是太可惜了!他是英雄嗎?侄兒現在力氣沒有長成,待過幾年,說不定以後就能拉動——”
馬員外看著吹牛皮的少年笑了笑,直笑的少年臉色發紅不好意思低下頭,才道:“明兒,你要以後學會看人的雙眼,那武安的雙眼很不一般。”
“有的人雙眼怯弱,有的人高傲,有的人霸氣,有的人凶狠,有的人平淡,有的人奸詐……”
“有的人會掩飾,但要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端倪,雙眼是不會騙人的。”
馬明奇怪問道:“那武安的雙眼,叔父看出什麼。”
馬員外思索一下,麵色一正道:“野心,不甘平凡的野心。”
“他一個鄉下漁夫,說是都頭,名頭叫的好聽而已,有野心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如草芥一般!”
“不要小瞧人。當初漢高祖劉邦隻是小小的亭長,劉裕也當過耕田農夫,關攏貴族最初也不過是一群守關的苦卒而已,他們都不過乘著亂世而起,成就一番霸業,又有誰在意過他們出身低賤,又有誰想過他們能有如此顯貴一日?”
馬明張了張口,覺得叔父太高看武安了,不就是有一把力氣嗎,在這世上沒有好的出身,空有一身蠻力又有什麼用。
再說,現在的情形和幾百年前可大不一樣了。
馬員外看著不服氣的馬明,又壓低聲音歎息道:“亂世出英豪啊!當今聖上暴虐無道,酗酒無度,治國無章,揮霍成性,大興土木營造園林,濫殺直諫大臣,甚至連與國通休的世襲公侯也慘遭殺戮,使朝野上下人心恐慌,如今各地有野心的藩王也蠢蠢欲動,各州民間紛紛揭竿而起。這是天下大亂的征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