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雲的下麵吹出陣陣的冷風,吹皺了大海的胸膛。海水失去了寧靜和蔚藍的顏色,變得昏暗和憤怒了。
從雲縫中傾泄下的光線象把把利劍把烏雲劃得支離破碎。
啊!真是絕妙的背景。
“喂!要沉住氣,聽見嗎?你們可不能鑽進鏡頭裏。”導演對負責救護的人員說。
二輛乳白色的轎車急駛而來。在公路轉彎的地方,前麵的轎車好象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腳騰空而起,從十幾米高的陡立的路基上飛下來。在騰空的刹那時人們清楚地看見“替身”,已經打開車門,探出身子。轎車一翻身“替身”被甩了出去,而摔落的地方則是礁石林立。“替身”滾落在礁石上,慢慢站起來,又倒下去。轎車接連翻了幾個身最後象烏龜一樣四腳朝天仰在海水裏。
“停機,救人。”導演喊出了命令。
醫生,救護人員跑了上去。
“不錯,很理想。”導演自言自語地說。他覺得在他所聘用過的“替身”中這個年輕人是最機敏的。但這一次他傷得一定很重,他懷著不安心情坐下來等待別人向他報告。
一
蘇金和蘇平守侯在手術室的外麵。
他們剛剛從外地回來。聽人說歐陽鶴去了拍攝現場,他們匆匆趕到的時候,歐陽鶴已經受了重傷被送進醫院。
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還沒有結束。
蘇平望著手術室的門發愣,睫毛不時驚恐地抖動幾下。
旱風把窗前的樹吹得搖搖晃晃,葉子摩擦著窗欞發出沙沙地響聲,好象摩擦著人的心,使人感到一陣陣地痛楚。
有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
蘇平立即迎上去,好象被旋風吹起來似的。
“請問,手術還要進行多久?”蘇平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沙啞了。
“大約還要進行一個小時。”
“有生命危險嗎?”
“很難說。”
蘇平還想說些什麼,醫生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五年前蘇金領著妹妹離開這裏去外地謀生的。那時候她狹窄的肩膀,在後麵垂著一條不肯安靜的辮子。而現在她出落得象海濱的一棵椰子樹,又文雅,又大方,又美麗。
她那勻稱的身段流露出姑娘迷人的風韻。那漂亮的眼睛閃動著流水似的目光,好象山澗的流水從光潔的卵石上滾過,激起的水花泛動的光輝。光亮的頭發掩著耳的輪廊,金質的墜子在臉夾旁悄悄地擺動著,好象顯示出姑娘這個妙齡時那顆不肯安靜的心。
她衣裝入時,而最為明顯地是左手指上的那枚寶石戒指,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成的。
她的皮膚黑紅,不象整天躲在房間裏把皮膚保護得細膩光潤的女人,被太陽曬過的身體散發著熱量,含著女人身體特有的氣息。
但是,當她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的時候,會感到漂亮的眼睛裏充滿了憂鬱的神情,給人留下深刻記憶,好象一把鋼刀在岩石用力地刻留下白色的痕跡。
兄妹倆誰也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蘇金和蘇平是坐船回來的,船在海上行駛了兩天。早晨蘇平第一個來到甲板上看海上的日出。太陽好象一個殷紅的火球,正在燃燒起來,沸騰起來。太陽好象吮起了一顆碩大的水滴,過了好半天,那水滴才和太陽分離,帶著戀戀不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