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氣狠了,當即要叫王新帶人回去,親自把陸仲亨送回府上。
“你聽著,本相不管他是誰,凡有不聽勸阻,公然違禁接觸胡惟庸者,一律禁足!”
“兵馬指揮司盡管派人駐守府邸大門,若是他們不服鬧起來,叫他們盡管記恨我李善長!”
驕兵悍將,果真乃開國以來最大禍害!
這個頑疾不除不行啊。
李善長不僅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淮西一黨其他人,都必須阻止胡惟庸和陸仲亨這等人胡來!
有了李善長這句話,王新心裏就有數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他小小兵馬指揮司指揮使不過是個跑腿的。
吉安侯再狂,也不敢公然和韓國公對抗吧!
這邊王新摩拳擦掌,準備調兵遣將,玩個大的。
……
兩個時辰後,日落西山,天近黃昏。
陸仲亨、費聚兩人醉醺醺地出了胡府。
後者本來沒打算如此大搖大擺的出來,那太過張揚。
可陸仲亨幾句話點破了他的僥幸。
“我進來的時候,可是直接騎著馬從他們頭上跨過去!”
“這事隻要驚動了李善長,你覺得他不會派人徹查都誰和胡惟庸接觸?”
“老費啊,你來都來了,就別想著獨善其身了!走走走,咱一塊兒出去,看誰敢攔!”
費聚本就醉酒的腦子不甚清醒,聞言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他和陸仲亨勾肩搭背,酒氣熏天地走出胡府大門。
於是兵馬指揮司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怎麼除了吉安侯,還有一個平涼侯!?
這人是何時進入的胡府?!
要事後讓李相追究起來,這豈不是他們玩忽職守的罪證!
登時,兵馬指揮司眾人盯著陸仲亨和費聚的眼神都很不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也不代表他們這些跑腿卒子沒脾氣。
陸仲亨的眼中,卻是根本沒有兵馬指揮司的存在。
他拉著費聚,嘻嘻哈哈在大街上就問道:“我說老費啊,這胡惟庸提出的條件,你沒動心吧?”
費聚被他這句話嚇得,當街冷汗就下來了。
或許是心虛,或許是酒意瞬間散去。
費聚看著身邊陸仲亨頗為意動的樣子,不禁駭然變色。
“老陸,你還真被胡惟庸忽悠到了?”
“我可跟你說,這時候決不能犯糊塗!”
“咱們從軍打仗,辛辛苦苦建功立業為了什麼,好日子沒過幾天,你就想跟著胡惟庸幹殺頭的買賣?你圖什麼!”
“上位早已不是昔日的上位,如今他是大明開國皇帝,手裏握著能斬咱全家的刀子!你可別消耗他為數不多的耐心!”
這一點,還是鄧愈提醒他的。
同為追隨老朱的淮西勳貴,鄧愈和費聚有交情,自打看出老朱小朱整治勳二代背後,是皇帝不滿他們驕兵悍將擁兵自重。
鄧愈就一直憂心,恐怕讓勳二代負責賑災,又出海搏命,隻是個開始。
等聖上陸續削他們手上兵權,到時想方設法借機敲打都是輕的,重則抄家滅門,人頭落地。
那江夏侯周德興也是聖上的發小了,結果呢!還不是血濺三尺,周家覆滅!
那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由不得功臣們膽戰心驚。
費聚想到這裏,又不由沉默了下來。
“要不是看上位日益心狠,我又怎麼會過一天算一天。”
沒看他兒子戰死後都不成家了,有沒有後繼子孫也無所謂,整日醉生夢死,得過且過!
陸仲亨聽出了費聚的話外音,心中頓時一凜。
不過到底胡惟庸給出的條件太誘人,承諾功成都不收回兵權,還給予他湯和、徐達平級的尊榮。
他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幹脆打著哈哈道:“罷了罷了,今日怎麼知道明日事?”
“老子再想想,萬一有兩全法……”
費聚看陸仲亨還沉浸在美夢之中,歎口氣也懶得再說他。
不想討人嫌,他甩開陸仲亨,一個人搖頭晃腦,哼著淫詞豔曲,往自家府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