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奏!”
洪武八年四月初,早朝快結束時,右丞相胡惟庸躍眾而出,朗聲說道:“陛下,臣得報,鳳陽縣令張成,暴虐枉法,濫殺無辜。”
“手上不但沾滿當地豪紳明門的鮮血,區區七品,竟敢誣蔑三品大員耿天喜,說殺就殺,先斬後奏。”
“一度阻撓中都營建,膽大包天,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如此狂徒,請陛下誅其滿門!”
嘶……
此話一出,朝中大臣不少麵麵相覷,倒吸冷氣。
本來區區七品縣令的事,哪輪得到在早朝上說,刑部直接就辦了。
但居然是張成!
其祖張飛一是天下名士,薈萃各家學說於一身,猶擅《周易》。
在這種家庭熏陶之下,張成從小便學腹五車,元末中進士。
後拜師朱升,曾為朱元璋獻計“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堪稱大才!
大明初見後,本應論功行賞,但他卻主動跑去鳳陽縣當個區區七品縣令。
如今,更是以七品殺三品,震驚朝野!
要知道,耿天喜可是泗國公耿再成的公子啊!
耿再成是開國大將,曾為朱元璋立下汗馬功勞,至元二十二年遇兵變而死。
朱元璋念及舊情,對其子耿再成相當照顧,命其監督鳳陽中都營建工程。
卻不想,竟死在一個區區七品縣令之手……
“胡愛卿,此事當真?”
朱元璋聞言,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抹震驚。
他一生經曆數難建立大明,早已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
但聽到張成擅殺耿天喜,也不禁心神震動。
七品殺三品,亙古未聞!
這已經不是膽大包天,而是無法無天!
大明初建,百廢待興。
所以律法嚴苛,上行下效。
張成此舉若是真的,那就是破壞大明律法,是死罪。
“千真萬確,臣請旨,讓拱衛司即刻捉拿張成。”
胡惟庸眼中透過一絲得意。
年初,他剛剛搞死了劉伯溫,以老師李善長為首的淮西勳貴再無製肘。
隻待中都營建完畢,大明遷都鳳陽便能做大做強,成就第一勢力。
但在這時,卻被張成這個小小縣令百盤阻撓,甚至還殺了負責督建的耿天喜。
等於在他們這黨淮西勳貴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不殺此子,他實在恨意難消!
“朕會讓拱衛司徹查此事,若如你所說朕定不會輕饒,退朝!”
朱元璋眼睛微眯,屍山血海浸出來的殺意森寒如冰,激的百官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看著朱元璋離開,胡惟庸眼中滿是得意。
張成那個狂徒枉人,竟敢不給他們淮西勳貴麵子,一而再再而三不把老師李善長放在眼裏。
這次,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耿天喜不過是個替死鬼,正好借他之手,徹底拔起張成這根肉中刺!
……
很快,朱元璋回到寢宮,特意留下了長子朱標。
“老大,鳳陽中都營建的事,你怎麼看?”朱元璋眉頭緊皺,張口問道。
“說起鳳陽中都,爹你應該記得‘鎮壓法’事件吧?”
朱標笑嗬嗬走到朱元璋身邊坐下,沒有半點君臣之禮,就像是尋常父子談心:“這幾年淮河多發,鳳陽受澇嚴重。”
“不少土地都因水災鹽堿化,導致糧食產量極低。”
“其實根本不適合做為都城。”
話說到這,朱元璋雙眼緊鎖自己這長子。
這話,也就朱標敢跟他說,其他人說出來早被他給砍了。
洪武二年,他便決定建都鳳陽,開始大興中都。
如今過去六年,朱標卻說不適合建都!
“你別這麼看著我,這話劉基也跟說過對吧?現在他死了,為什麼死你也心知肚明。”
朱標絲毫不懼:“爹你應該能想到胡惟庸堂堂右丞相,為什麼要親自參奏區區一個七品縣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