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滴……”

心電監護儀的聲音由慢到快,最後“滴”成了一條直線。

白色的病床旁邊一個俊朗的男人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知恩!”。

楊知恩解脫了!她終於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整日整夜疼得睡不著覺。

終於不用再為那個養了她十八年的家,當牛做馬,累死累活的掙錢了!

她終於不用再為別人活著了,活著好累啊!

但當她看到那個哭得淚流滿麵的男人,她又有點舍不得,心裏像被掏空了一樣。

他胡子拉碴,衣服皺皺巴巴的,卻仍難掩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趙捷,她的未婚夫。

她從十八歲逃婚跑出來,一直打工供養著那個家。

他們吸著她的血,卻在她查出胃癌打電話回去求助時說出:“我們也沒錢,治不起就別治了!”

是趙捷拿出全部積蓄,賣了家裏的房子,傾家蕩產為她治病。

她不顧身體,拚死孝順的養父母,卻不及才認識三個月的他。

楊知恩在彌留之際摸著趙捷的臉,看著他這段時間因為在醫院陪伴她而日漸消瘦,略顯滄桑的臉。

她眼含熱淚,嘴唇微抿,卻硬擠出了一絲笑意。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找點來找你!給你生個胖娃娃!”

“這輩子,你就忘了我吧!”

說完她便離開了人世,眼裏是滿滿的不甘與悔恨。

她化作一縷幽魂浮在病房的空中久久不肯離去。

看著他趴在她的遺體邊,哭得肝腸寸斷。

看著他呆滯的坐在她的遺體邊幾個小時。

看著醫生過來對他說:“得通知她的親屬了!你們還沒結婚,她的遺體還需要她家人的處理!”

家人,親屬?這些詞對她來說就是笑話。

她聽見他堅毅地說:“她沒有家人了!我就是她的家人!她的後事我來辦!”

“抱歉,趙先生,醫院有規定,病人的遺體隻有病人的直係親屬來才能帶走!您還不是!”

他們殘忍地對他說著,看著他失落的眼神,楊知恩好想抱著安慰安慰他。

可是當她飛到他身邊,手伸出去想抱著他時,她的手卻從他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去世了的事實。

醫生帶著幾個人要把她的遺體推出去,他卻死死抱著她不撒手。

最終醫生妥協了,不再管他們。

過了幾個小時後,一聲哭喊打破了病房的寧靜。

“知恩呀!你怎麼去的這麼早!你走了,可叫我們和你哥怎麼活!”

隻見一個肥胖的五十多歲的女人,哭喊著闖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男人,一個同樣五十多歲,一個四十出頭。

原來是她的養父母和他們的兒子楊金寶。

楊知恩有些好奇,聽說她生病了,他們都沒有露麵,她隻打過那一次借錢的電話,匆匆掛了之後就再也沒聯係過。

他們更是對她不聞不問。

生病的時候沒有來看她,死後卻在第一時間來了,難道是良心發現?

“你們是……恩恩的……養父母?”這時趙捷站起來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道。他隻在照片上見過他們一次,還是在楊知恩的錢包裏。

“你又是誰?別打擾我們給我妹妹辦後事!”楊金寶這時開口了。

“我是知恩的未婚夫,有什麼需要我的,我可以……一起來!”他從知恩口裏聽到過他們是什麼德行。

卻因為自己不是她的直係親屬,隻能無奈地妥協著。

聽到這裏,楊知恩很後悔,為什麼沒有給他一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