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乘坐升降梯登上鶴頂峰,發現這裏不似往日清靜。放眼望去,殿宇中的青石廣場上,除了排成行列的鶴山子弟,竟有為數眾多的江湖人士。
恰是午間飯點,左右空闊處可見的擺出桌凳,儼然又是一場熱鬧的筵席。
數百人見得人來,默契的保持安靜,隨著鶴山子弟的陣列,齊齊向前看去。
而在雅致端莊的殿宇之下,兩名身穿鶴影天青服飾的中年夫婦,遠遠凝望,微笑等候。
——
“外公,外婆!”餘岩還真不怯場,或是來了多次鶴山宗,早把此地當成自己家。
又甩開嚴豹的手,直向嚴澤夫婦撲去。
嚴豹倒也曉事,對秋玄清道:“公主殿下,且由他們相見,您這邊請。”
“有勞。”秋玄清心裏忐忑,卻不失禮數——再如何,現在整個鶴山地界的戰豪不到十個,她便是其中之一。
……
鶴山宗正殿外,嚴澤夫婦迎得外孫,自要寵溺玩笑一番,如此天倫之景,引來各路江湖好漢的連聲稱讚。
而待餘鬥、嚴雀走到殿前石階下,嚴夫人已將外孫哄在身側,看到女兒滿臉幸福,懸著的心總算落下。
再看向女婿時,夫婦倆皆有無限感慨。
——
“夫君……”嚴雀在殿前站定,有意看了餘鬥一眼。
“嗯。”餘鬥安慰一笑,心領神會。
默契之下,夫妻倆就在鶴山宗正殿外齊齊一跪,叩首拜見嚴澤夫婦。
“……”
嚴澤本還有所忐忑,見到兩名小輩行如此大禮,連忙下了台階,迎上前去。
一手扶起女兒,一手扶起餘鬥。
眼裏真摯,口中連道:“賢婿不必如此,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須知今時不同往日,昔日的餘鬥跪則跪矣,現在的他,已是清瀾靖安王殿下,身份非比尋常。
他在鶴頂峰當著許多江湖俠士的麵,叩拜鶴山宗主,無疑是鶴山宗莫大的榮耀!
嚴澤何等機敏?餘鬥給了這份臉麵,意味著無論彼此藏著多少算計,依舊是綁定生死的一家人。
他必須及時兜著,否則……
今時的餘鬥,即便抬出鶴山宗的那位人物,恐怕都壓製不住!
——
一番相見,筵席也順勢開始。
餘鬥這才知曉,非是鶴山宗“端著”,而是分身乏術。
打六月十日起,水月城人滿為患,許多江湖中人抖個機靈,拐腿來了鶴山——天下人皆知餘鬥愛極了嚴雀,那麼交好鶴山宗,便等於交好靖安王府。
嚴澤忙於雜務,如何再去水月城道賀?
……
午宴後,由嚴豹帶著餘岩在鶴頂峰周圍玩耍。
嚴澤稍稍應付,便領著幾個年輕人過了大殿,走向宗門後山。
“真沒想到,我鶴山宗也能有此光景……”
嚴澤腳步舒緩,恰是飯後閑步。他和餘鬥並肩,嚴雀、秋玄清則是落於身後。
餘鬥揣著幾分小心,跟這樣的老油條交談,一不留神就能入套:“這些年,還多謝嶽父對小婿家裏的照顧。”
別的先不說,咱感恩!
“哪裏哪裏。”嚴澤漫看山色,語調沉穩,“我跟令尊何等交情?再說,五年前你是為了救雀兒,才……”
說到彼此心痛處,他擺手一笑:“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餘鬥聞言,也不拖遝:“家父請了城中長者,看了個‘日子’,不知嶽父意下如何——是,六月廿五。”
“六月廿五?”嚴澤麵露思忖,他倒是不說“倉促”。
餘化如此學則,自有其中道理。
稍加推敲,想明即可。
若是像餘鬥一樣說“太急”,豈不是落了下乘?
“也好。”
嚴澤微微一笑:“婚禮的相關準備,五年前皆已做足,定下來的話,我們這幾日通告各方即可。”
說話間,他有意無意的看眼身後的秋玄清,再問詢的看向餘鬥:“賢婿,不知你是否……還有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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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竹林清幽,溪流潺潺,餘鬥並無慌亂:“我會上表朝廷,請封雀兒為靖安王妃,立岩兒為世子。”
這話出口,嚴澤、嚴雀都不由停了腳步。
一前一後,稍顯驚訝的看著餘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