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漳州城內,有人四處出劍。
劍師的最後一劍斬至一間大院的湖心之上,九層原本招搖不定的陣化高塔轟然倒塌。
有兩人倒射而出,幽蘭被白九抵住身形,穩在半空當中,嘴角流下些許鮮血。
而那擁有羅漢金身的花臉和尚,卻被一縷劍氣追殺。
那縷劍氣有如附骨之蛆,無從閃避,隻能硬抗。
劍氣臨身,瞬間便將他手中的戒刀崩斷,落在他的金身之上,金身與劍氣碰撞出陣陣的火花。
隻是片刻之後,終究是劍氣更甚一籌。劍氣擊碎了金身,在他的胸膛處劃開一道豁大的傷口,噴射出金黃色的鮮血。
“好劍。”
花臉和尚立馬意識到了雙方的差距。
這一劍,應當是太子李晚身邊的劍師出手,銳不可當。
他立馬伸手向下方一抓,想要拎著於方立馬離開。
可他這一抓,卻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咦?”
他不知道那七品武夫哪來這種手段,竟然可以抵禦三品羅漢的攻擊。
那刀也甚為堅韌,竟然沒有分毫折斷的跡象。
“罷了。死就死了算了。”
花臉和尚終究不能再多留。
若是那劍師真的要留下他,可不好逃脫。
他收回那沾了些許鮮血的手,立馬向城外逃去。
“有本事給姑奶奶站住!”
白九終究拉住了暴脾氣的幽蘭。
他指了指下方,正有一人在招呼他們下去。
他們二人飛下身來,看著臉色有些不對的陳劉,趕緊問道:
“怎麼了?”
陳劉搖了搖頭,沒有多說,隻是把已經昏迷過去的於方丟在了地上。
剛才他強行接了花臉和尚一招,才留下了這個罪魁禍首。喵喵尒説
“等太子過來處理?”
幽蘭此時給出了更理性的答案,陳劉卻不再理性。
他拒絕了他們的提議。
陳劉請白九和幽蘭往地下囚牢將存活下來的人送到某處修養,他自己則要去做一件事。
“你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殺個人而已。”
這一日,漳州地區轉運使司主使、布政使司副使,州府通判皆被太子爺摘去頭頂烏紗帽,送入大牢當中。
漳州知州禦下不力,識人不明,被圈禁宅邸,閉門思過。
漳州一應政事,皆歸於清瀟別院,太子禦覽。
各處皆有人頭落地,但最讓人矚目的,乃是轉運使司副使於方的府外別院,自詡為“勤毅齋”的府宅。
原本宅前大門處的對聯仍然留存,但在大門之上,卻留下了幾句用鮮血寫作了詩句。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落筆恣肆灑脫,意氣寫作。
這區區十六個字,卻讓隨後到來的太子爺久久停駐。
他命人用宣紙拓印下了這些字,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於方。
最後還是劍師出手,從他的脖頸上取下了一張血書,血書上寫下了他的累累罪行。
可寫到最後卻隻留下四個字,“罄竹難書”。
他身上還掛著一些賬本,記錄著他受賄的罪證。
至於其他的種種,便都在宅邸當中掩藏著。
欽天監監正弟子幽蘭與白九從“勤毅齋”內先後帶出千人,並向天下訴說了他們在府邸內遭受的非人待遇,以及已經發生過的說不盡的罪惡。
在場百姓無不義憤填膺,恨不得親自出手,圍殺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
太子爺也是臉色肅穆鐵青,當場辦公。
“轉運使司副使下欺百姓,上惘天聽,罪大惡極,著淩遲處死。其宗族弟子,皆流放千裏,永不得返。府中女眷,盡數充入教坊司,貶為奴籍,永不可恕。”
太子爺最後將勤毅齋暫時用作了受害之人療傷之用,隨後便甩袖離開。
隻不過,這種處理方式,太子爺並不歡喜。
做出一切之人的狹義心值得讚賞,但他所作所為卻明顯是在裹挾民意,逼他如此處理。
於方不可能逃出淩遲的終局,但是否會捅到明麵,就是他需要考慮考慮的事情了。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這也是在點我?”
李晚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他最後並沒有做什麼,而是回到了清瀟別院,準備下一步的清洗與重建。
……
清瀟別院內,墨黎想要去找陳劉,卻發現他並不在房間。
問來問去,沒有人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更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最後自行踏進了陳劉的房間內,微光一閃,便沒有了然後。
陳劉確實不在房間,他冒險用於方的血寫下那十六個字後,便離開了。
他來到了潭拓寺內,想要找一份心中的平靜。
他站在佛像麵前,聽著木魚聲震,經誦長吟,卻久久無法心平氣和。
“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