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不去看她,對裴文說道:
“你劍使得不錯。”
“不及道友。一言之下,便有千百靈劍而來,有劍主之勢。”
裴文也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些奇怪,但又探查不出來。
對方不願坦誠相待,也無妨。本來萍水相逢,也沒有這麼多一見便引為知己的緣分。
“可聽過說劍篇?”
“孤陋寡聞,不知道友說的是哪一篇?”
陳劉於是站起身來,拎起茶杯,隨手丟入湖中,講究的就是一個瘋瘋癲癲。
隨後,他略微整理一下心思,說起了劍來。
“我有三劍,可願細聞?”
裴文很是配合,回答道:
“願聞其詳。”
陳劉便以莊子《說劍》一篇,與裴文說道:
“我有庶人之劍。”
“庶人之劍如何?”
陳劉回答道:
“僅以兵器之鋒利,體型之臃腫,怒而出劍,斬人頭顱,無異於鬥雞。”
隨後陳劉又拿起一隻茶杯,一掌拍為粉碎。
“我有君子之劍。”
此時,裴文便實實在在有了興致,問道:
“君子之劍又是如何?”
“君子之劍,以劍心禦劍,以德行製劍。此劍有收有放,任其驅馳,天下之人無不敬畏。”
陳劉又端起一杯茶水,隨心飲下。
裴文也是使劍高人,自然知道陳劉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與之前所說“事了拂衣去,何管身後事”同理。
他的意思,無非便是劍客出劍要有如儒家君子,劍出有名、有理,方能一往無前,無礙劍心。
“願聞最後一劍。”
“我有天子之劍。”
這一次,裴文不再提問,靜待陳劉言說。
不過,單以天子之劍這一名,便能感受到某種氣勢。
“天子之劍,以七國為鋒,山海為愕,包以四夷,裹以四時,製以五行,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天下服矣。”
陳劉手中的茶杯隨之破碎,可裏麵的茶水卻仍然保持原本的形態,懸浮在半空,如聽號令。
說完這一段,湖心亭內重新陷入沉寂。
在場眾人,使劍的雖少,但大多也有不弱的修為傍身。
或許難以從中汲取更深的道理,但卻可以知道話語當中,蘊含甚多。
即使是沉浸此道多年的裴文,也有些肅然起敬。
這說劍之文,讓其心思搖曳,劍心也有了波動。
“你是哪一劍?”
陳劉接著問了一句。
不過他沒有讓裴文回答,裴文也默契地沒有回答。
正好,菜肴也陸續上來了。
陳劉便又重新跳回了桌前,對墨梅吩咐道:
“趕緊伺候少爺用餐啊,愣著做甚!”
墨梅靠近陳劉身邊,說了一句:
“別得寸進尺啊!”
她見陳劉說出了這麼多的道理,又想看看他到底心智如何。
“什麼?我不吃螃蟹。”
“……”
陳劉此時實在是有些騎虎難下。
江濤倒是十分的熱忱,囑咐了丫鬟過來伺候。
他們也看不出陳劉和這女子到底是什麼關係,終究不可能越俎代庖地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