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西,有一處,種有五株柳樹,隨風搖擺。
這五株柳樹,是先帝親自種下,至今已有六十載的風雨。
當年先帝派遣張仲出使西方,便是在此處親自相送。
雖然先帝已崩,但這柳樹仍然長青,張仲也在回到大梁後一步步成為了內閣閣老。
這些柳樹對於皇室和張仲來說,都有著特殊的意義,而現在,這五株柳樹旁,也成為了大梁用來接待使團的外使館驛。
平日裏,往往外使館驛都是空設在這裏。
不過每當大梁帝後、皇太後、太子壽誕,以及每逢節日、年結,四方番邦共朝大梁的時候,會有無數外使湧入京城。
即使是北邊蠻子、東北女真、西域佛國這些與大梁關係微妙的存在,也大多會在這些日子惡心……也大多會給大梁朝一個麵子,派出一些使節來進行親切而友好的無用溝通。
不過這一次館驛再開,既非年節,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而是西域佛國的使團突然拜訪大梁京城。
這也讓許多有心之人都在思考著西域來梁後麵的原因。
“玄空羅漢,現在該如何做?”
館驛內的靜心佛堂一處,是專門供給信仰佛門的來訪者休憩的。
院落兩側種有金色桫欏,中間是一方水池,栽有四季不敗的青葉蓮花。
池中放養了些許錦鯉,任由其在水池中漫遊。
佛堂還有數處禪房,供給僧人靜心念經修行。正中央則是一座小型的大雄寶殿,供奉有佛陀與幾位佛祖、菩薩。
諸位羅漢、金剛、尊者、沙彌、四方揭諦、八部龍眾等,大概是難以在此處享受到香火的。
院落當中的蓮池旁,潑法金剛揉著手中的三顆法珠,心中的忿忿卻仍然難以平靜。
他的身邊,黃衣袈裟的玄空羅漢則附身輕嗅蓮花清香,不緊不慢,似乎沒有一點的擔憂。
“潑法金剛不用著急。”
“哪能不急!三日內,要找到白蓮菩薩的法體,本來就困難,更別說欽天監還橫加幹預。如何能完成菩薩交代的任務啊!哎呀!”
心中的急躁一時之間安穩不住,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跡象。
潑法金剛在靈山佛門本來就以性子直率爽快、斷事剛決著名。不過也正是這性子,讓他難以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在佛法的修行上停滯不前。
最後,他在琉璃菩薩的幫助下放下了對成佛的欲念,加入了佛門護法一脈。
一生一世為佛法普照人間,掃除一切障礙。
琉璃菩薩還給予了他三枚佛珠,助他製怒守心。
不過,一旦事情緊急,他這毛病卻總總壓製不住。
“心猿意馬,信馬由韁”,難得正道。
“潑法金剛著相了。”
“著相也好,不著相也罷,羅漢倒是拿個主意啊!”
玄空羅漢見金剛果真忍受不住,猶豫一番後,還是決定和他說上一說。㊣ωWW.メ伍2⓪メS.С○м҈
他走到了潑法金剛的身邊,腰間有一串鈴鐺幽幽作響。
隨後,欽天監那邊的實時轉播也就掉了線。
“嗬嗬,佛陀的法器都給出來了。”
監正見此,卻也沒有突破那串鈴鐺的屏障。
自然不是因為他做不到,若是佛祖、菩薩拿著那串鈴鐺,確實會費一些力氣,但一名羅漢?
監正砍死他,但凡濺出半點血來,都是他監正是垃圾。
不過,一個大人,還是不和這群小孩玩得好。
“時代變了,就交給他們去處理好了。”
隨心所欲的監正,異常地給幾位在京的弟子說了幾句話。
“有空的時候,可以去找西域的使團交流交流感情。如何交流,就自己悟去。”
眾人弟子自然是低頭沉思,恍然大悟。
不就是整活嗎?他們很是擅長。
……
“你這是在幹什麼?”
青碧羅衣的小姑娘盯著趴在地上的男人,奇怪地問著。
他已經在地方來來回回走了幾次了,每次都彎下身子來一陣,起身看了幾眼館驛之後然後又離開。
雖然每次都隔了半個時辰,但門口值守的幾位官差已經有點懷疑這個人的意圖了。
陳劉見到有人對自己說話,也是嚇了一跳。
連忙從口袋裏抖出幾粒碎銀子來,然後順勢又撿起來,回答道:
“我錢掉了,撿一下。”
“你掉了四次了!”
“……我說姑娘,你沒事看我幹嘛?”
一陣沉默,沒有任何經驗的陳劉其實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他從打杆處得來的任務,就是要監控西域佛國使團的外圍日常。
然而他又進不去,本身又沒有手段,整片館驛四周也無比開闊,所以隻能用這麼笨拙又顯眼的方法。
就算這樣,你一個大街上蹦噠的小姑娘注意我幹嘛!
“我就坐在那邊的樹上啊。”
小姑娘指了指館驛前的一棵柳樹,上麵正有一節分枝橫著生長,正可以供人依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