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藍短打。
黑褲長靴。
腰間挎著短刀。
李平安換上新領的工裝,邁著八字步進入牢房,率先聞到了熟悉的腐臭氣味。
深深的吸了口氣,露出懷念的神色。
“還得是這個味兒!”
天牢仍然是昏昏暗暗,時不時傳來犯人的慘叫聲,潮濕的牆壁,陰冷的牢房,十幾年過去沒有任何變化。
“人生是個圈,兜兜轉轉總會回到原點。”
李平安熟門熟路的來到牢房中央,見到一群獄卒圍著桌子耍錢,嘈嘈雜雜很是熱鬧。
地界還是那處地界,桌子還是那張桌子,骰盅、骰子也沒變,流轉幾代人已經磨的發光。
可惜耍錢的人都變了,隱約有幾個看著眼熟,可能是哪個同僚的兒子孫子,鐵飯碗又傳了一代人。
李平安走過去,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獄卒們借著頭頂銅燈,瞪圓了眼盯著骰盅,嘟嘟囔囔罵罵咧咧,喊著想要的點數。
站著看了片刻,李平安拍了拍旁邊獄卒肩膀。
“兄弟,哪個是吳差撥?”
獄卒回頭看了眼,竟然是個陌生人,詫異道:“新來的?”
李平安解釋道:“我師父曾是牢裏的老人,走了常書吏的門路,來牢裏找個差事營生。”
這類事在天牢不稀罕,獄卒屬於賤籍、賤業,有些老獄卒賺夠了銀子,想辦法給兒孫洗白做良人,又舍不得肥差油水,於是安排親戚、弟子頂崗當值。
獄卒指著個馬臉中年說道:“那位就是吳差撥。”
吳差撥正在坐莊,全神貫注的搖骰子,嘴裏念念有詞的祈禱,嘩啦啦搖了許久才將骰盅放下。
眼見著獄卒們買大買小來回換,催促道:“趕緊的,買定離手!”
李平安從袖口摸出碎銀子:“我能下注麼?”
“以後都一口鍋裏掄勺的兄弟,當然能玩。”
獄卒頓了頓,提醒道:“下注莫要太大,輸了贏了都不好看,小賭怡情,不傷和氣。”
“明白。”
李平安微微頷首,自是知道其中道理,當年就有個贏錢沒夠的同僚,很快就遭人舉報進去了。
隨手將碎銀子放在中間圈裏,賭骰子數出小。
吳差撥等眾人下注結束,對著骰盅吹了口氣,緩緩掀開,看到四五六三個點數。
“怎麼又是大,連開三把!”
“老吳手氣好生壯。”
“嘿嘿嘿,終於回了本……”
輸了的唉聲歎氣,贏了的眉飛色舞,獄卒們很快將銀錢分幹淨,李平安的碎銀子歸了吳差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