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別枝,冷風料峭,獨自等在橋中央的齊延霆不知道要往哪裏走才好。
他隻是想出來散散步,適應一下這依靠盲杖引路的日子。
這是招誰惹誰了?
淩清雯加了件長外套,然後便趕回了那石橋上,隻是卻沒見到齊延霆了。
難道他已經自己回去了?還是說有人送他回去了。
她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忽聽石橋下的小河裏有異常的響動。
她聞聲將手電的光束照射了過去,竟看見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人正從河裏爬起來。
那不正是齊延霆嗎?他這是掉河裏了?
齊延霆站起來把濕漉漉的毛衣擰了擰,隨即冷聲問道:“你看夠了嗎?”
“你掉下去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淩清雯知道他那耳朵和鼻子都不是一般的厲害,也不用問他是怎麼是她來了。
“很明顯不是嗎?說起來都是托某人的“福”,搶了瞎子的盲杖又不還。”
淩清雯陡然被噎了一下,“我去給你找回來。”
她快步來到田埂上,循著記憶搜尋著那隻被扔到這邊的盲杖。
可她反複找了四五遍,卻都一無所獲。
她推斷,應該是讓路過的人當柴火給拾走了。
“你的盲杖不見了。”她來到河邊說。
齊延霆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他伸手一點點摸索著四周的環境,摸到塊大石頭就坐下了,然後就脫下毛衣又擰了把水。
“阿嚏——”他打了個噴嚏。
“別坐著了,我送你回去。”淩清雯冷靜道。
“你不認為你應該先向我道歉嗎?”齊延霆忽然冷聲開口,那語氣明顯是有些生氣。
道歉?淩清雯愣了一秒,她的記憶中自己從沒向人道過歉。
“我不擅長跟人道歉,你要是不想著涼就起來跟我走。”
“不勞你費心。”
齊延霆心說,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不假。
“你的意思是我不道歉你就坐著不走了?”淩清雯莫名覺得好笑。
“我沒那麼幼稚。”
齊延霆忽然站起身,抬步就走,可卻被腳下一塊鵝卵石直接絆了一個踉蹌。
“嗬~”淩清雯忽然被他的倔強逗笑了。
“欺負一個瞎子很有趣嗎?”齊延霆是真的生氣了。
淩清雯微微怔神,正色道:“我可沒欺負瞎子,是這瞎子自己犯倔。”
“你……”
“之前聽齊小隊長提起自己英武非凡的大哥,就會眉飛色舞滿心自豪。他知道你這麼倔是為了維護那無用的自尊嗎?”
淩清雯的話像根毒刺紮進了齊宏睿的心裏,是啊!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接受成為瞎子的事實了。
他以為帶著盲杖出來走一走,就是徹底放下曾經的驕傲了。
可他不肯接受淩清雯的幫助,不正是他不願承認自己已經是個弱者的事實嗎?
他的倔強,包裹著的正是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啊!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走了。”淩清雯冷聲催促,與此同時向他伸出了手。
齊延霆還有別的選擇嗎?沒有!與其在這裏做個無用的倔種,不如想想怎麼成為強大的瞎子。
就在淩清雯準備收回手離開時,一隻溫厚的大掌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走吧。”
當一個人肯拋放下那些所謂“尊嚴”的同時,注定他的內心將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