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細雨綿綿的清晨,此時的太陽朦朧中透著光華,淺淺淡淡的,失去了以往那讓人不能直視的威嚴,古老的莊園矗立在薄霧蒙蒙中,披上了一層清冷的神秘。
季然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除了中途的兩天有接到畢宿打來的電話,其他時間都是幫著安迪打理一些瑣事。原本這些事情是不會讓她做的,但是她態度堅決,安迪也就默許了。
讓季然主動請纓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那就是跟底下人混熟後,她能從他們那裏打聽到不少關於安迪童年的趣事,相比沉重的前幾天,這也是連日來她唯一感到欣慰的。但她卻意外得發現了一件事情,安迪居然不是威廉夫婦的孩子?
威廉夫婦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竟然不育,僅僅知道的就隻有安迪是從有著血緣關係的親戚那裏抱來的。在跟安迪確認過之後才得知,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至於那個親戚是誰,下人們則是閉口不談,季然也不會那麼不識相得去問本人,畢竟安迪如果想說,終有一天會告訴她的。在此之前,就讓他們彼此保留著這一層窗戶紙吧。
“季然。”安迪看著靠在自己懷中的可人兒突然開口道。
“嗯?”
“最近畢宿有給你打電話嗎?”
“有過兩次。”
安迪沉默了一會兒,“他有沒有說什麼?”
“就說他一切安好,悠然齋和大家亦如是。”
“嗯,知道了。”安迪把視線又移到了窗外。
對於家裏發生的一切,畢宿隻字未提,當然也包括畢固是她父親的事情,倘若這件事要是告訴了她,畢靜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這一連串的事件一定不是巧合,那幕後黑手也差不多該現身了吧。
安迪湛藍的眸子猝然暗沉,但由於懷中人的抬頭凝視又變得溫柔起來。
現在隻有她,唯獨她,絕對不能有事!
徹夜難眠,這些天隻要一閉上雙眼就仿佛置身於那血淋淋的凶案現場,連呼吸的空氣也好像染上了死亡的沉重讓人窒息。
起身,下床,拉開窗簾,季然望著手中黑色的信封,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瞞著安迪,她極為守時得出現在了一座教堂門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躲過莊園裏的戒備森嚴,又是如何來到的這裏,當麵前的大門在她手未觸及就自動敞開時,這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雙手下意識得握住,提了一口氣,抬腳走進黑暗。當身後唯一的光源被大門快速掩去後,殿堂的燈突然一盞盞亮了起來。
標準的羅馬風格,大理石柱和石磚,彩色的玻璃和畫,跟樸素的外觀不一樣,裏麵的設計要明亮華麗得多。明明一切都是那麼得神聖,卻讓季然有一種永遠都得不到救贖的感覺。
把留戀大門的視線收回,她慢慢地向前走著。偌大的殿堂內看不到他人,除了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外,再沒有多餘的聲響。
“有人嗎?”望著四周,季然大聲得喊道。
人是肯定有的,且不說是事先約好了的,在大門自動敞開的瞬間就已經給出了答案,但是直到現在也不見有人現身,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時,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你來了。”
轉身,一名身著黑色鬥篷的人正立於門口,目測身高一米七幾,塊頭不大,大大的黑帽簷下看不清相貌,長長的鬥篷一直蓋到了腳部。若不是憑著對聲音的熟識,僅憑這些信息根本就無法猜到他的身份。
“舅媽,是你嗎?”
對於季然的小聲試探,對方選擇了沉默。半天得不到回應,季然不由得質疑起自己的判斷:真的是舅媽嗎?不會的,她怎麼可能在這裏?信裏明明寫著‘要想知道一切,就一個人來……’舅媽怎麼可能跟殺害季寞爹娘的事情扯上關係?那可是她的親哥哥跟親嫂嫂啊。但是,剛才的聲音明明就是……不,也有可能是我害怕過頭聽錯了,舅媽那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季然所有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黑蓬人此刻卻輕顫了起來。
“你怎麼了?”
季然剛想上前,對方卻突然放聲狂笑起來。笑聲瞬間充斥著整間殿堂,尖銳刺耳中還有無法否認的事實,季然的心驟然一縮。
殘酷的現實終是隨著黑蓬人揭開黑帽的舉動擺在了眼前,金色耀眼的大波浪均勻地披灑在她的肩膀與後背,美麗的容顏絲毫不受歲月的影響,高貴的氣質訴說著她獨一無二的地位。
她----愛貝拉?威廉姆斯,一直視季然如唯一的人。
“我的好然兒,看你的樣子,剛才是不是一直在幫我找借口開脫啊?事到如今也不用再隱瞞了,伯爵夫婦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