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暖陽亮得刺眼,晃得眾人都有些心緒不寧,秀兒隻得上前放下簾子遮掩一二。
細碎的光點透過紗簾鑽進窗沿,隨風攀爬到陸子吟的腕上,隨著他手中茶湯搖晃。
隻看他嘴唇微張,便道:“這血,與那絕美的嫁衣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難道說,嫁衣這是朱不是朱,是玄不是玄的顏色,是用血...”吞下口中未完的話語,蘇可可顫著嘴角抿了抿唇。
氣氛再次陷入沉凝,大家都是聰明人,可可沒說完的話,大家心裏也明白的真切。
“可是,”秦沛沛瞟了眼身邊的梁豫,手上扣著桌上的錦布,“可是,隻是要血的話,為何還大費周章的抓新娘子呢。”
“隻要是個人不就行嗎?”
她聲音越說越小,偷偷睨著周圍人的臉色。
蘇可可與她對視一眼,也點了點頭,這就是她一直疑惑不解的地方。
“因為他們要的不是普通的血,是泣血。”溫舒讓垂下的眸中暗意湧動,長而密的睫毛剛好掩住了譏諷的神色。
修長的指節敲擊在桌麵上,“咯噔咯噔”的響聲聽的眾人心中發慌。
“泣血?”梁豫似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手突然縮成拳頭,“怪不得...”
白草點頭輕歎一口氣,對著麵露不解的兩個小姑娘解釋道:“當人從極喜轉為極悲,流下驚悸悲痛之淚,此時下刀,流出來的就是泣血。”
“若用泣血染布,製成的衣物不僅質量上成且具有迷惑心神的作用。”
蘇可可麵露難色,落在一旁嫁衣上的眼神跟著有些古怪。
難怪她在轎中強撐著眼皮,依舊睡死了過去,讓自己陷進了危險之中。
世人都說,新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這些魔物對她們下手也不奇怪。
她們滿心歡喜的坐上花轎,以為等來的是俊俏新郎官的玉手,卻沒想到是貪婪魔頭的死契。
生與死、喜與悲、幸福與絕望。
“所以用本來就邪門的泣血去製蠟,控鬼的力量就會變得更強...”蘇可可眼眸微亮,心中劃過幾抹驚懼,指尖也跟著一抖。
身邊的人反應有些強烈,溫舒讓輕摟她的腰肢,一手撚了撚她的腕骨,“是。”
“沒錯,這些魔大費周章要抓新娘子的原因,就是為了製蠟。”陸子吟扶了扶額頭,顯得有些疲憊。
魔族何時竟如此猖獗了?
以往他們隻敢小打小鬧,連偷取人性命都生怕留下痕跡,現在卻唯恐正道發現不了。
終究,魔族的天,要變了。
“隻可惜,這次我們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白草眉頭微屈帶著些愁緒,有些不安。
“隻要我們盡快趕到武城,”陸子吟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說不定就能找到這些魔頭的大本營。”
“到時,我們一舉除了這些孽障。”
話題終究落到了武城,陸子吟望向溫舒讓,似是有話想說。
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看向他身邊的少女,“可可,要不要跟我單獨聊聊?”
蘇可可剛準備笑著應聲好,就發現某人緊攥住了自己的手。
耳邊劃過一陣軟風,發絲輕揚,隻聽見溫潤的聲色搶過話頭,“不必了,我們還要上街。”
溫舒站起身,拉起可可的手腕,將人帶到自己身後,強勢不容人抗拒,“成婚需要提前置辦一些東西,恕不奉陪。”
他眉眼帶笑,看向他們的眼神卻毫無溫度。
“既是這樣,那你們就去吧。”陸子吟心中暗歎無奈,隻得點點頭,提醒道:“早去早回。”
地上的積雪化了不少,挪動腳步時常常會翻起白皚下的泥土,潤濕了蘇可可的鞋尖。
翹了翹腳尖,她低頭看了看越來越泥濘的路麵,錦鞋上的蓮花栩栩如生,她有些躊躇。
不待她考慮清楚,眼前一陣翻轉,腰身被人攬在臂膀中,身體陡然一輕。
溫舒讓毫不費力的橫抱起比之前輕了不少的少女,神情鎮定的踩上大片泥濘。
鵝黃的裙麵揉成了一團堆在他的手心,下擺隨著步幅輕輕搖動,帶起小風。
摸了摸身前某人親自係上的蝴蝶結,蘇可可晃了晃小腿,“你快放我下來,馬上就到東市了。”
男子微掀眼皮,長長的睫毛不知何時竟掛上了水珠,緩緩開口,“鞋打濕了,會涼。”
溫舒讓低頭用臉貼了貼窩在他懷中的少女,溫熱的觸感觸感傳來,不禁淺勾起唇角。
暖的,很好。
他一身雲淡青色的衣擺已經沾上了不少泥點子,製價不費的雲錦緞麵繡靴也濕了大片,穿著定是不舒服。
蘇可可安心的靠在他懷中,毫不費力的就聽到了他炙熱的心跳,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