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惡鬼跳入食骨之井的時候,小蒔的內心沒有任何的猶豫。
就算是知道也許她會和這個惡鬼一同死去,她也還是那麼做了。
這具身體從前不是徹底的人,現在也並非純粹的鬼,一個怪物罷了。
所以她並不懼怕死亡,因為著實厭惡自己這副不人不鬼的身體,甚至內心從很久之前便開始隱秘的期待著此身的終結。可這樣的她卻有人滿懷愛意的期盼著她降生,有人用愛陪伴著她一路走來。愛她的人用愛編織繩索將她與這個世間緊緊關聯,她同樣不會辜負他們。
隻不過,若是為了殺死食人的惡鬼而搭上自己的性命,這種死法,想來緣一也不會責怪她。
不,他一定不會責怪她的,他那種性格根本不會訓責別人。
可預想中的墜落井底並未到來,她好像一直在往下掉也沒有落到底。身體還有種失重的感覺,不像是一直在往下墜落,倒像是……漂浮在了半空中。
這口井怎麼那麼奇怪?
怪不得小時候菖蒲婆婆總是讓她不要靠近這邊。
這時小蒔仿佛聽見耳邊傳來了一個如同輕歎一般的聲音:“翠子啊……”
是誰在說話??
被小蒔扯下來的惡鬼可沒再給她仔細聆聽的機會,他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伴隨著他不絕於耳的罵人聲,那一瞬間,小蒔的意識恍惚了一下,惡鬼抓準時機狠狠地一爪撓在了她的手臂上,帶來鮮血淋漓的幾道抓痕。
衣袖被抓爛,血液飛濺,小蒔略微皺了下眉。
他罵道:“你這臭娘們到底做了什麼?這鬼地方怎麼一直往下掉?啊啊老子要把你撕碎!!”
小蒔默不作聲,疼痛都沒讓她開口發出痛呼,隻是調整了呼吸用受傷的那隻手死死地壓製住了惡鬼,然後另一隻手越發用力。
在惡鬼激烈的叫罵聲中,她硬生生的用手中的念珠絞斷了他的脖子。
沒有了頭的身軀一邊揮舞著手腳亂動著一邊向下墜去,小蒔頓時輕鬆許多,她抱住那顆頭,將染血的念珠撈起甩幹淨上麵的血液重新戴回了自己身上,這時候才道:“吵死了。”
惡鬼依舊言辭粗劣,但是聲音中卻多了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驚恐:“臭娘們!我怎麼感應不到我的身體了?!”
他張嘴就想張嘴咬小蒔,卻被小蒔眼疾手快的用力一按他的下巴,強行合上了他的嘴。
雖說不是弄掉他的頭用的不是日輪刀,無法讓他就地成佛,但念珠上附有小蒔的靈力。也讓他的再生暫時失去了效果。而沒有了身體,對於小蒔來說壓製他就變成了很簡單的一件事。
小蒔還向下看了一眼那具身體掉到哪去了,隻可惜黑漆漆的就算是鬼的視力也什麼都也看不見。她按著惡鬼的下巴,嘖了一聲:“你廢話那麼多,血鬼術怎麼都用不出來了?”
現在從惡鬼脖子斷裂處淌出來血已經沒有任何腐蝕能力了,連自己的能力都無法好好維持,可見這鬼的血鬼術用的也一般般。
她竟然被這種家夥壓製的那麼難看。
惡鬼之前嘴皮子很利索,罵人罵的難聽,現在小蒔嘲諷他一句,他立刻破防,睚眥欲裂的繼續罵罵咧咧起來。
隻可惜他頭被小蒔抱著下巴又被按的死緊,上下顎都張不開,說起話來也是吐字不清,完全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小蒔嗤笑一聲,正打算繼續說些什麼,她的腳尖卻觸碰到了實地。
這是?落地了?
長久的失重墜落驟然踩在了地麵上,慣性讓小蒔向前撲去,跪在了那裏,手下意識的去撐住身體,惡鬼的腦袋也隨之掉在了地上,打了兩個滾停住不動了。
那惡鬼張口便罵,小蒔迅速騰出手又扯著他的頭發把他拎了起來,手臂掄圓了甩了幾圈,然後用力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