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上幾朵棉花狀的雲彩輕輕懶懶地飄著,牛群悠閑地尋覓著地下的青草。麥子金燦燦的,也進入了收獲期。村子裏隻有三十幾戶人家,雖然今年的雨水依然不好,莊稼仍是沒有什麼好收成。但是大家沒法,靠天吃飯呢,雖然十年九旱,可是莊稼人,不種田幹什麼?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去了,村子裏隻剩下些老的,少的。為了孩子們回來有個安穩的落腳處,老人們不得不拚了命地種地,除草,收割,多少年了,卻沒有一個因此而發家致富的。
日頭白花花的。婉婷又很麻利的將一根白菜塞進網袋裏,這已經是她裝的第一百袋白菜了,再裝幾根,這個袋子就又滿了。婉婷邊將眼前的幾根白菜塞進袋子,邊招呼母親:“媽媽,等下再鏟吧,過來歇歇吧”。母親過來,婉婷將奶奶剛剛送來的一個開花大白饃遞給母親。忽然,村裏的升子跑了過來,邊跑邊說:“婉婷姐姐,我剛才去鎮上了,鎮上郵局的小劉阿姨讓我和你說你的通知書到郵局了,讓你去取呢。”“真的?!”婉婷高興地放下手中的白饃,和媽媽打聲招呼便跳上自行車向鎮上駛去。她好開心,南京,那個她夢中的那個江南的六朝古都終於要和她見麵了!是的,“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多麼美妙的風景,我夢中的江南!”秋風飄飄灑灑,婉婷長長的馬尾飄在腦後,映在地上恰如一麵勝利的小旗,歡快地舞動著。她已經等了好久,這個通知書終於姍姍來遲。雖然她知道自己隻差一分上重點線,稍稍有點缺憾,可畢竟不用補習了呀,不用爸爸媽媽再為她多花一年錢,多操一年心了呀。
剛到郵局門口,郵局的劉靈靈就迎了上來:“婉婷,通知書,快簽收一下。”“哦,不是南京XX大學,而是彭州師範。這是遙遠江南某省的一個地方院校”。婉婷很失落,該去呢,還是不該去呢?她猶猶豫豫地回到家裏。聽說婉婷考上了,爸爸從較遠的那個村子的磚窯上趕回來,看著爸爸日益嚴重的駝背,還有正在上初三的弟弟,婉婷下了決心,早早讀大學,早早畢業,供弟弟上學。
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媽媽賣掉了一個豬,一頭牛,賣掉些剛剛收獲的麥子,豆子之類,又東挪西借了一些,共湊了9000元給婉婷。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幾千裏路呢,一個從未出門的18歲的女孩子,人生地不熟,還是給孩子多帶些吧。“可是,誰去送婉婷呢?”父親吧嗒地抽著自卷的香煙,皺著眉頭思忖著,“幾十畝的莊稼正等著收割呢,婉婷媽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婉誠才15歲,家裏再也沒個得力的人了。”婉婷將一桶豬食和好,說父親:“爸爸,你怎麼還抽煙啊,你的鼻炎那麼嚴重,再說了,人家說抽煙的人肺會變黑的。”“哦,嗬嗬,沒事。婷婷,爸爸不知道該讓誰去送你。“送我?嘿,爸爸,王莊的於小燕不是也是自己到雲南去讀研了嗎?她可以去讀研,當然我也可以自己去讀大學了呀。開學的時候我把我的中國地圖拿上就可以了。再說了,您送我坐三天火車,回來再坐三天,那還不累壞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不用擔心。”“可是,幾千裏路,你畢竟連火車還沒有坐過呀。”“沒事,嗬嗬,鼻子下麵長著嘴,隨時可以問路的呀。”父親沉默了。一排大雁從頭頂的藍天上排著隊悠悠飛過,“是的,孩子長大了,該擁有自己的天空,讓她去搏擊去飛翔了,要不然,怎麼會有結實的翅膀?”父親終於下了決心,“好,婷婷,爸爸知道你是個能幹的孩子。這是個鍛煉的機會,在路上有什麼事情就打二狗子家的電話。”
母親給婉婷收拾好衣服,學費和生活費已經被存到學校的賬戶。天還沒亮,母親就給婉婷做好早餐。孩子暈車,不吃飯就會暈的難受。吃完飯,父親送婉婷到鎮上坐車,一向剛強的母親終於哭了,“婷婷,路上小心啊。”路上要轉四趟車,火車轉汽車,汽車轉火車,不知道從未出過遠門的婷婷能否應付得來。
第一站到達清江縣,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為明天才能趕上去省城的火車。婉婷找了個旅館安頓下來。天黑還早著呢,婉婷想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轉轉。“清江?嗬嗬,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婉婷感覺好笑。她一路坐著車隻看到一條枯得沒有一滴水的河,哪裏有什麼江?問本地人,也說根本沒有什麼江。“唉,其實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的事情是根本沒有什麼道理的。”婉婷暗自嘀咕著。到商場,廣場到處轉了一大圈,一直到夜市開始,也沒有什麼太值得看的東西。兜裏的錢是始終都舍不得動一個子兒。找家小飯館吃了碗餛飩回到旅館已經11點多了,感到有些口渴,問旅館老板:“請問橙汁多少錢一瓶?”“三塊五”“礦泉水呢?”“兩塊”。“好貴!”婉婷輕歎一聲。接著她注意到了橙汁旁邊的啤酒。“啤酒呢?”“兩塊。”“好,給我來瓶啤酒吧.”回到她租住的五個人住的房間,大家早已都睡熟了。婉婷將剛剛買來的啤酒喝掉半瓶,不再口渴,卻有了些許倦意,於是爬上chuang便沉沉睡去。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亮的,睡夢中聽到一個婦女和另外一個婦女說:“哪裏來的啤酒?昨天我們這裏有男人進來了嗎?”隻聽得另外兩個婦女都說:“我沒有聽見,我不知道。”婉婷心裏竊笑,不過她還是蒙著被子繼續裝睡。聽得旅館裏的人全部走光了,婉婷才爬起來,這時天已大亮,婉婷看看手表已經十點,趕緊洗漱收拾好坐上火車向省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