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轉了轉,沒有看到牆角的江逸,最終鎖定在了呻吟聲不斷、裝載關押著江瑤的棺材上。
“嘿咻咻,我的好大兒,找到你了!”
‘哢’地一下,一隻青色的爪子伸出,在門鎖那裏輕輕一叩,廟門打開了。
一道身影掠動而至,帶著如同埋葬地下一般的糜爛味道,來到了棺材旁邊。
棺材上正畫著江逸不久前用鮮血畫的禦鬼符籙圖案,血跡還未凝固。
敲門鬼眯起了眼。
但奈何僅僅是‘畫上去’的符籙,儼然是紙老虎,根本奈何不了它,反而很好地激怒了它,更何況鮮血對於所有的低級鬼物來說都是引誘獵殺的最好味道。
這也是它為什麼在寺廟裏首先注意到了這具棺材。
於是它伸出灰色腐爛的指骨,在門上不斷敲去。一下,兩下,‘噹’、‘噹’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響。
敲門鬼的‘敲門’可不是普通的敲門,它之所以能打開世上一切普通材質房門,關鍵就在於其敲門聲中所蘊含的秘術。剛才的廟門僅僅一下就開了。
饒是棺材鬼緊閉蓋板,在這股鬼力侵襲下,也扛不住幾下,蓋板‘嘩’地一聲掀翻開。
敲門鬼朝著棺內氣息奄奄的江瑤低坑下去蒼白醜陋的麵孔,瞳孔中掠過興奮光芒,再不作絲毫掩飾,原形畢露:“吃了你......”
但話音未落,棺材蓋板又猛地合攏回來,電光火石間敲門鬼還沒反應過來,整個頭被卡在了裏麵,未脫口的話語成了‘唔唔’回鳴。
原來剛才棺材鬼隻是佯裝退讓,但實際上並未服軟。明明是它先抓獲到的獵物,都在這吞噬大半天了,眼看就差最後一步就能消化完畢,這時候被其它的鬼物截胡,它又怎麼可能拱手相讓,白白受下這個氣?
一時間棺材裏厲叫不止,敲門鬼的指骨在棺材蓋板上拚命抓撓著,棺材鬼死死合住蓋板,想要將敲門鬼的頭咬斷下來,寺廟裏響成一團!
這個時候廟門早就被打開,江逸就站在門旁,廟內兩隻鬼根本顧不得他,想要出去隨時都能走。
江逸跨出一步,夜晚清新的風撲麵而來,他感受著許久未見的清爽。在廟裏麵悶了那麼長時間的腐敗感和腥臭味也驅之即散。
但是就當再想朝前走去的時候,他腳步頓住了。
是了,自己是可以走了,可江瑤呢?
江逸搖搖頭,在這具身體的原主記憶中,他自小因為體質有病被父母帶到山野裏拋棄,然後被這隻村落裏江父江母領養,然而江家也是苦命人,不久後父母因瘟疫離世,而他又因為體質原因經常臥床,再加上年齡偏小,姐弟二人的生活竟要靠著江瑤一個纖纖玉成的女孩支撐起來。
想起身體原主患病的那段時日,江瑤對他不離不棄,哪怕生活再苦都沒想拋棄過他,一個女孩子都做起了男人的活。
而現在,他真要這樣頭都不回地一走了之、獨自逃跑嗎?
不,他不能!
就算這具身體本不是他的,可體發父母,受之有恩,再加上原主的記憶在腦海裏無比清晰,那些養育恩情曆曆在目。江瑤就好比是他的親姐。
再加上江瑤本身也是人品極好,生來苦難。作為她同胞的一員,江逸本著兼懷善心的為人本份,也是在鬼物麵前,也是對這樣的人盡量施以援手。
如果在危難麵前人人都僅想得到自己,那又何以至於不在這種恐怖的鬼物麵前一擊即潰?
她還有救,哪怕是一點希望,江逸都想嚐試一下,至少要探清情況。
於是他又悄無聲息地摸回到寺廟暗處。
此時兩隻鬼物的打鬥已接近尾聲。
這場戰鬥的最後,以棺材鬼勝出告終,敲門鬼的身體被撕成了四分五裂,各個器官掉落在四麵八方,活生生一幅立體拚圖。
但即便這樣棺材鬼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整個蓋板被撓掉了半邊,裏麵都是像人血肉一樣的交織物,糜肉猙獰,還有不久前尚未吸收完畢的阿草阿石衣物等,‘舌床’下麵通了一個大洞,裏麵散發著猩惡的濃臭。
索性的是在它內部的江瑤似乎沒遭到什麼傷害,反而是因為棺材鬼飽受創傷,消化速度變慢了。
江逸的目光掃描到地上某些殘骸。
【敲門鬼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