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事已如此，老頭子我阻礙也沒什麼用。你大啦，總要走自己的路。”說完他不再停留，拿起手杖準備離開。
“爸。”江休複在身後叫住了他，“我媽前兩天訂了去瑞士的票，臨走前帶了不少顏料。”
老爺子身體一僵。
“還有，”江休複慢條斯理道，“以後少上網刷雞湯了，您看‘時間是愛情的良藥’，這話說出來您自己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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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宣眼皮動了動，緩了緩睜開眼。夏末的陽光親吻著他的睫毛，他過了好久，才適應了太陽金針般的光線。
“江休複。”陸宣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懶意，他想刮刮對方的下巴，想起雙手已經無力的事實隻好作罷，“你怎麼都不刮胡子，醜了。”m.X520xs.Com
江休複舉起兩人牽起的手放唇邊碰了碰，動作輕緩：“你不嫌棄就行。”
陸宣在睡夢中鬆懈的麵部肌肉牽起弧度：“誰說我不嫌棄，我可嫌棄了。”
“那沒辦法，”江休複壞笑，“橫豎你也隻有我了。”江休複的笑容退去，低聲說：“我也隻有你。”
時光好像被拉長，過往的光影仿若火車外的景色一閃而逝。陸宣和江休複坐在這節搖搖晃晃的火車中，駛向時間的大荒野中。他們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像有千年之久，似曾相識。
陸宣動動嘴唇，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江休複似乎不需要他的答複，他俯身覆蓋住陸宣。他問：“明天我們去水庫看流星，嗯？”
陸宣點點頭：“好。”
等看完流星雨，就是告別的時刻。
門口傳來敲門聲。Shirley的聲音隔著門板有些失真：“江先生，李先生想要探望。”
李先生？兩人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浮現李清和三個字。
江休複臉上的溫情唰的一下散去，重新坐回靠背椅上。他的語氣克製，禮貌，可誰都能看到他抱胸防備的動作和雄性麵對威脅時豎起的尖刺一樣的鋒芒：“陸宣很忙，沒有時間見無關人士。”特地強調了“無關人士”四字。
Shirley秒懂，比了個OK的姿勢就出門了。
“等一下，”江休複挑眉道，“以後這種事情沒有必要特意說一聲了。Shirley，我以為合作這麼多年，你應該比較了解我。”
Shirley：“……”
Shirley：“對不起江先生，我下次會注意。”說完她腳下裝了風火輪一樣離開了，把姓李的全部拉進了黑名單。
陸宣從剛才起一直木呆呆地，江休複一偏頭就看到了陸宣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語氣森寒：“怎麼，想會會老情人？”
陸宣搖頭似撥浪鼓：“天地良心，我跟他可什麼事都沒有！”
“嗯哼。”江休複從鼻腔裏發出意味不明的質疑，“跟他沒有，跟別人呢。”
都說陳年的醋才香。果然是年齡越大，醋勁越大嗎。
*
庫裏南在丘陵與鬱鬱蔥蔥的樹木間行駛，全黑車身，手工拋光讓它在夜色中流出閃電般的光芒。崎嶇的山路蜿蜒至人煙荒寂處，遠處的天際線攏著朦朧橘橙色的光芒，星星點點遍布蒼穹，有無數碎鑽沿銀河四處飄灑。
盡管車身穩固得如同碉堡，陸宣還是一顛一簸的，江休複熟練地攬住他，與他一起看車窗外的幢幢黑影與星辰。
兩個小時的折騰，一行人終於到達目的地。
江休複隻帶了司機老林一人，下車後提著三腳架和比磚頭還沉的單反架設好。陸宣沒想到老林還是個攝影發燒友，就靠在車門上饒有興致地看他擺弄。
江休複披了件外套在他身上，問他是不是也想拍流星。
“不是，”陸宣說，“我就是看他很麻煩的樣子。”
江休複打了個響指：“老林！”
老林屁顛屁顛跑來。
“能再往東開兩公裏嗎？我想要兩人獨處。”
老林怎麼可能讓老板再挪屁股，連連擺手。自己提著剛架好的設備跑到一裏地外的小丘上了。遠遠望去隻能看到紅外線手電筒透出的微弱光線。
江休複聳聳肩。
兩人並肩靠在車頭上，等待著英仙座附近的，如天幕般盛開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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